一个人走过地老天荒

2011年正月初一

拥挤的人群，喧嚣的吵嚷，永远凝固成车站或地铁一成不变的风景。辗转火车站再于地铁，再到火车站，其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晕车。

介于零上和零下的温度，让人感觉不出半点温暖。凉风从车门缝里渗入，冷冽冽的刺骨。

想起刚出门时，清柔的，暖暖的太阳刚刚升起，整个城市也在清冽的寒风中一点点的苏醒。而我，即将告别这里吗？

萧瑟荒寂的冬日早晨，十字街头来往的涌流，带着不同的归宿又同时消散在四方，一切都是这样静谧而清寒，只有落寞随处可见。

地铁里，全然没了街头梦醉初醒的模样，汹涌，吵嚷，人们形色淡漠，步伐匆匆。

我靠着扶手，随着人流左右摇摆，胃里甜到腻的鸡蛋早已是翻江倒海，一副随时随地准备冲出来的姿态。

生平最害怕的就是坐车，从一个目的地到另一个目的地，总是来了不想走，走了不想来。

如果能删除掉其间坐车的历程就好了，就像拍电影一样，不喜欢的可以剪辑，人生，也能这样吗？

无助的蹲在地上，闭上眼睛，感受这撕裂般的摇晃，却感觉身体被人轻轻碰触：你晕车吗？来坐我的位置。

抬头，除了笑笑，就只能用谢谢俩字来表达了。多少，心里温暖了点，来源于陌生人的。

却发现有时候言语真的很苍白无力，不说，不代表不懂，说了，不一定能让人明白。

一男子高声询问：请问去上海南站怎么走？

我抬抬眼，无人搭理，遂低下眉牟。再问，依然，寂静无声。

如是几番，终归是忍不住了，轻声接言：随我走吧，我也正好去那。

：哦，真的吗？谢谢，谢谢啊。

心里轻笑，不谢，算是答谢刚才那位让座的好心人吧！懂得接受了总要学会给予，生活告诉我。

一站一站，人潮汹涌，下一拨人再涌入一拨人，来来去去。

人生也是，如此般列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陪你走到最后的能有几人？

一群过客而已。

身边有人动我的包，睁眼，那男人：我来帮你拿，看你很累的。

怕。如此殷勤。

肩膀有手拉我靠向他的怀，我骇然，看着男人，挣扎，他用力，双手拥过我身体。

嘴里道：你晕车，看你很难受，来靠在我身上。

汗滴滴，我环顾四周，无人理，天，好人难当。如何是好？

男人纠缠，加大了力道，我惊恐男人如此的大胆，周遭的冷漠却让我明白，我只能靠自己。

世界收回了笑，依然以它惯有的姿态肆意嘲笑看着我，如此的狼狈。原来不是生活赐予了我阳光，而是我看花了眼。

怎有如此无耻之人？天知道我多后悔一时的热了心。

死命挣脱，扭过头去，再不看他，刻意拥紧双肩，以此肢体语言告诉他：我不需要。

下了地铁，俩手拿包，早已是晕的不知所云，踉跄的脚步，似是再难承受身体之重。那男人，那男人，下了力的拿我手里的包，不，是夺。

我仓皇，急急奔走，男人步步紧随：没事，妹妹，我来帮你拿。我很累，真的很累，俩手已是拿不动包包了。

如果可以，我想丢弃，丢弃这些生活的包袱，太沉重，我背负不起，背负不动了。这一场人生之旅真长啊！我一人很累。

真的很想有人帮我，却固执的将此男人拒之千里之外。

人生真的很有趣，有人拼命想施舍的，不一定是自己想要接受的；而自己想要的，却偏偏不会给予。这种追逐与被动更像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感情，何尝不是如此？

过安检，放包包，等我急切想拿起包包时，转眼包包已稳稳待在男人怀里，我恼：谁让你拿的？

男人笑言：去吃饭吧，你肯定饿了，我请你吃饭。

上帝，饶了我吧！男人，饶了我吧！

双手提包，使命急奔，只想摆脱男人的纠缠，等到累的再跑不动时，停下，回头，心里狂喜：不见了？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然的，就那么俩手一松，包袱撒开，散落了一地，我跌足，随同包袱一起落地。突如其来的被打开了戒备心，似卸下千斤却再难承受这小小的，如同虚脱般的轻松。

害怕过吗？害怕什么？倘男人真是好意，而只是方式表达错了？

只是心里若有了芥蒂，即便风不吹草不动，也再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的充满怀疑的警戒，伤害或许就在隐藏和伪装里。一个不小心就会跳出来无情狠狠刺伤你。

找了半天卫生间，包包无处放，寄包处在外围，不堪再次折磨双足，看了又看，找不到一张熟悉或能信任的人，都是同样的面具，冷淡，漠然。

如此进出几次，无法安置行李，能奈何？忍吧！能被憋死么？第一次发现孤身一人最大的尴尬莫不过如此。甚至于比寂寞孤零更胜。

然后看见了身边拥挤的人群，听见了空气里吵杂的声音，然后疲惫和睡意深深袭来，在脑海里回旋，回旋。

没有伴侣，只有影子，只有漫长的光影斑驳陆离在心里的烙痕，深深浅浅，如时光，来来去去，走过场。

忘了身边的风景，忘了追随的脚步，忘了前行的方向，一直寂静缄默，独失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