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童趣

岁月荏苒，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已过不惑之年。对儿时的记忆也如残冬的枯叶，被时光的寒风摧残得支离破碎、残缺不全。时值端午佳节不期又至，孤坐家中无以为遣，便又忆起童年的端午节趣事。虽然仅是只言片语，但思之意味悠长。

在我儿时的农村，端午节叫五月大五，是指五月里最早的一个“五”。那时候不吃棕子，却吃鸡蛋。家庭条件好一些的孩子们，拿着母亲用红纸染红的熟鸡蛋，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宣耀资本，玩不够两天，是舍不得吃的。我家端午节的早晨，母亲通常是按人头煮好鸡蛋，随着早饭一人一个香喷喷地吃掉。虽然没有红鸡蛋可宣耀，但在那些根本吃不上鸡蛋的孩子们面前，一句“我已经吃过了”就面子十足了。

端午节还是孩子们开始吃桑葚的时节。那时候布谷鸟是很多的，田野里经常听到布谷鸟的叫声。孩子们也学着布谷鸟的叫声，在两、三棵较大的桑树上遥相呼应。这时候的桑葚还没有大量成熟，孩子们只能爬到树上去寻找。有的已然红得如同玛瑙，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即成为孩子的口中之物；有的却是刚刚发白，也会被第二批或第三批爬到树上的孩子们悻悻地吃掉。当然，这都是在放羊或割草的时间享受的快乐，因为在那时的农村，没有一个孩子是闲着没事的，无论家庭贫富，都会被父母安排上一项或轻或重、或大或小的差事。

端午节掏麻雀窝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事。麻雀啥时候产卵，我早已记不清楚了。依悉记得有一次叔叔掏到一窝麻雀蛋，有四、五个之多，让我拿回家，母亲把麻雀蛋放在烧水的壶里煮熟了让我吃。在那仅有的一次吃麻雀蛋时，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我惊讶地对母亲说：原来麻雀蛋和鸡蛋一样，都有蛋清和蛋黄啊！小麻雀初飞的时间是在端午节前后，这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因为我曾是掏麻雀的能手，啥时候掏比较合适，我记得一清二楚。农村孩子都知道，端午节前后掏麻雀窝是最合适的时节，这个时候小麻雀刚刚长大，但还没有能力飞出去自己觅食。这时的小麻雀拿着最好玩，它们处于似飞不飞的阶段，既使飞了，也不会一次性飞很远，孩子们完全可以追上它，所以不用拿绳子拴着玩。再就是早晨掏比较好，因为麻雀妈妈为寻找大量的食物喂养饭量越来越大的小麻雀，天一亮就会飞出窝去，所以黎明的时候掏麻雀窝是不会有大麻雀来捣乱的。

掏麻雀窝是有技术的。麻雀通常住在房檐下的椽子间隙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抬着梯子，放到一处经常有麻雀出入的地方，再由一个孩子爬上去，用一根前头带叉的木棍伸进两只椽子中间，感到有软绵绵的柴草类东西时，就转动木棍，前头的木叉会把鸟窝的柴草卷起来，然后连同小鸟一块拉出来。一窝中的麻雀大小也不一样，有的已经能飞，有的却连羽毛还没长全。这些连羽毛还没长全的小麻雀，会在分“战利品”时，分给那些年龄较小的孩子们。他们既抬不动梯子又不会掏窝，只会看着、笑着、喊着，加油助威。虽然分到低劣的麻雀，但他们也会和大一点儿的孩子们一样，带着麻雀，唱着、喊着，激动万分地跑着回家去。

又是一年端午节。我早晨六点照例起床，照例去跑步、吃早餐，既没有掏鸟窝的童趣，也没有吃棕子的闲心，更没有上树摘葚子的逸情，和儿时相同的只是吃了一个白煮鸡蛋。但因为每天早晨都吃一个，所以再也没有童年的那份激情与自豪，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工作和平静淡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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