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底难捱的秘密

七年之后的这个夜晚，在闪着荧光的电脑屏幕前，春词看着QQ对话框上面的字，终于第一次觉得，她失去了他。这个一直对她不离不弃，陪伴了她整整七年的人，阮信。

1.

春词第一次见到阮信，是高一。在这个按入学成绩来排学号的新班级里，阮信的学号是一号，春词的学号是七十一号。全班的总人数是七十七。

每天春词最害怕的时间就是下午的点名时间，为了尽快熟悉每个人，班主任每天都要点一次名，自然是依着手里的点名单的顺序来。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按成绩排的号。每次点的第一个名字都是阮信，然后坐在春词后面那个男孩就会站起来，大声答到，班主任也会亲切地对他点头微笑。点到最后，春词这个名字才会出现，然后春词会满脸通红地站起来，低着头小声说，到。

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初的画面。

所以阮信一直不知道，他们之间从最初这个画面开始，就注定了以后的差距。那个熟悉以后在他面前伶牙俐齿的春词，和他斗嘴斗得他毫无招架之力的春词，又自恋又拽的春词，其实在他面前，一直是有微微的自卑的。

因为前后桌的关系，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或许也不止是这样，人与人之间有种奇妙的东西，有些人待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对彼此产生丝毫兴趣，有些人只需一眼就足够了。

几个月之后春词才发现她和阮信回家原来是坐同一趟车，之前的每个周末她总是收拾好书包，听着随身听埋头走路，埋头坐车，然后埋头回家，没有注意过周遭的环境。而阮信在第一个周末就看到了埋着头的她，隔了几排座椅，他坐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孤单，带着些把自己隔离开来的意味，他突然就不敢开口喊她的名字。

很多个周末，阮信总是坐在公车的后排，默默看着春词低着头的背影，默默看着她在某一站下车，然后自己继续坐在人越来越少的车里，摇摇晃晃地晃回家。

先开口的还是阮信。在持续了几个月还是没被春词发现之后，他下定决心这个周末要在车上“偶遇”她。

他没想到会“偶遇”红着眼眶的春词。她依然像往常一样埋着头坐在座位上，他走上去敲她的头说：“春词？你也坐这个车啊？”

抬起头的春词眼里还含着泪花，看见是阮信，她的泪突然就掉下来。

阮信也瞬间慌了神，他问她：“你怎么哭了？怎么了？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春词咬住嘴唇，提起书包下了车，阮信紧紧跟在她后面，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春词才蹲下来抱着书包痛快地哭起来。

阮信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重复一句话：“春词，你怎么了？你别哭了，到底怎么了？别哭了。”

哭了很久，她才抽泣着给他说，妈妈生病了。

父亲在春词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一个人带着春词，上高中之后春词住校，妈妈就一个人在家。昨天晚上邻居阿姨往寝室打电话告诉春词说，她妈妈生病了，叫她去医院看她。下午春词请了半天假去医院，现在刚从医院出来，要坐车回家。

“我不敢在妈妈面前哭，我怕她伤心，但是你知不知道，看见她憔悴的样子，我突然好害怕。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妈妈离开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她叫我自己回家，我都不敢说我想留下来照顾她，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很虚弱很需要照顾，也不想她看见我担心害怕的样子。但是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她死去，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

就是在这个没有阳光的下午，阮信发现原来他很在乎面前这个女生，他看见她哭，比自己哭还难受，看见她抱着书包蹲在地上的样子，他很想拥她到自己的怀抱，告诉她不要哭，我在这里。

他不知道，在春词心里，这个在她悲伤害怕时候陪伴在身边的男生，就是这样走进了她的心，成为她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依靠。

2.

高一结束之后，春词转到文科班，阮信留在理科班，两个人还是在一层楼，但是隔了两个教室。春词的教室在第一个，尽头是教师办公室，阮信的教室是第四个，尽头是厕所，然后是天台。

2每次去厕所的时候，春词都能看见阮信和一帮男生站在走廊上，背靠着阳台栏杆闲聊或者打闹。看见春词经过，阮信会跳出来敲她的头，温柔地冲她笑笑，然后继续和旁边的男生打闹。春词每次都会毫无防备地被敲中，然后很不满地瞪他两眼，再继续去上厕所。可是接下来的心情会变得有一点点温暖，一点点灿烂。

而阮信呢，其实每节课下课他都一定会站在走廊上，等一个可能来，也可能不来的人。只有春词来了，他接下来的时间才会变得很安心。后来想起来，年少时候的幸福真的很简单，只是隔几个小时见一下那个人，假装随意地欺负她，敲她的头，就可以是幸福的理由。

同时他们也从高一时候的课堂传纸条上升为另一个等级的纸条，他们一人买了一个笔记本，有话想对对方说的时候，有事情想告诉对方的时候，就在笔记本上写下来，一周交换两次。

春词什么都会给他讲，有时想想，那个时候的阮信几乎承载了她高中时代的全部心事，除了对他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说出口，其他所有的事情她都讲给他听。他在还笔记本给她的时候也就扮演了很多角色，知心大姐，闺蜜，哥哥，同学，老师……他在她写的每一段话下面都会仔细回复，字字句句都用心。

其他同学把他们的关系解读为恋人，或是即将成为恋人的人。春词不介意，她总是告诉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觉得她和阮信之间就是传说中男女之间真诚伟大的友谊。虽然有时候，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她对阮信产生的一些奇妙的感觉。也许她并不是真的解释不了，而是潜意识的回避，不愿意去想。

阮信给春词的第一个诺言是关于永远的。那个时候已经高三了，春词的一个好友做了一件背叛友情的事情，狠狠伤了春词的心。春词倔强地不肯哭，但是在笔记本上给阮信写这件事的时候，却一个人偷偷掉了眼泪。阮信看到上面被泪水模糊的字迹，给春词写了一封信。

在信里，他安慰了她，让她不要伤心，然后很郑重地对她说，春词，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只想给你一个关于永远的诺言。请你相信，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对你不离不弃，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都老了，我希望你能比我先去，因为如果我比你先去，你一定会很难过。我想把所有的难过都留给我，开心都给你。

春词没有问那个古老的“永远到底有多远”的问题，她看着阮信用蓝黑墨水写下的那句话——“我希望你能比我先去，因为如果我比你先去，你一定会难过”，很感动地哭了。虽然当时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能不能一起走那么远，走到白发苍苍，走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春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好像喜欢阮信，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午。

吃完饭的春词拿着饭盒去水槽边洗，遇见也在洗碗的阮信，他看见她来了，冲她很灿烂地笑了一下，那天的阳光很明媚，照在阮信的脸上，春词突然觉得这个男生其实一直都很帅气。他的发型有点傻气，但是头发很干净，他的眉毛很浓很黑，但是眼睛很大，看起来很有精神，而且他笑起来还有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见春词发呆，阮信沾了几滴水甩她：“喂，怎么了？”

春词为了掩饰，赶紧用霸道的口吻说：“帮我洗饭盒。”

他宠溺地笑笑，接过饭盒埋头开始洗，春词站在旁边，脸却刷地红了。她如果知道她自以为霸道的口吻在别人听来完全是在撒娇，那她的脸一定会烧起来。 春词选择刻意忽略了这种感觉，因为她很讨厌自己不能自如地和阮信相处，很讨厌她在阮信面前害羞的感觉。她是春词，她怎么可以在阮信面前害羞？太丢脸了。 所以，因为在早餐店遇见阮信而害羞得不敢大口吃东西的春词，第二天开始连早餐都不去吃了，她情愿每天让同学帮忙带早餐，也不愿意再在那里遇见他。 应该是因为年少的时候不懂爱，所以才会傻傻地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吧，就连这样一种喜欢一个人所以会害羞的感觉，也被她硬生生压下去。

3.

如果没有遇见秦柏杨，也许春词会慢慢战胜害羞，会慢慢理解自己的感情，或者，至少会继续平和地和阮信相处下去。

但是秦柏杨出现了。 他转到春词的班级，做了春词的同桌，每天和春词待在一起，逗她开心，和她打闹，给她买零食，偷偷送她漂亮的小东西，上课的时候和她一起讨论题目，下晚自习的时候送她回宿舍，在宿舍楼下喊她的名字，给她送宵夜。

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的春词迅速沦陷了。这样美好浓烈的感情，这样直白热烈的表达，让春词尝到了爱情的轰烈和甜美。

这应该就是爱情了吧。这应该才是爱情吧。

春词忘记了之前对阮信的异样感觉。秦柏杨和阮信对待春词的方式太不相同，在秦柏杨的热烈面前，阮信细小的温暖显得那样平淡，春词毫不犹豫地把他对她的好重新归到伟大真诚的友情里面去。

也或许，春词太不自信。她害怕阮信给她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友情，她害怕她的喜欢得不到回应，她还害怕，因为喜欢他而失去他。

如果有可能会因为改变而失去，那么还是停留在原地，不要改变的好。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在每一个路口面前，因为一个小小的选择，走上不同的路，然后渐行渐远，无法回头。

如果当时的阮信对春词表白了，他们之间应该会是另一番光景吧。

但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春词真正确切地知道阮信对她的喜欢时，离高考还有几天的时间

起因是一张拿错了的纸条。阮信把他写给春词的纸条和写给杜小小的纸条拿错了。给春词的纸条是一些考前对她的安慰和鼓励，给杜小小的纸条，内容就严重了。 杜小小是春词和阮信共同的好朋友。前一天下晚自习的时候，她意外撞见春词和秦柏杨一起逛操场，所以跑来问她是不是恋爱了。 春词正式成为秦柏杨的女朋友之后，两个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几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现在杜小小来问，春词承认了，于是她成了第三个知道的人。 大嘴巴的杜小小很快在和阮信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阮信成了第四个知道的人。

他被狠狠震惊到了。因为快要高考的原因，他和春词的来往没有以前那么密切，他也没有在意，以为高考过去一切就好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只是那些一不小心的瞬间，他就失去春词了，春词就被别人带走了。 于是他才给杜小小说，他喜欢春词。杜小小写纸条问他打算怎么办，他给杜小小回了纸条。 就是这张纸条拿错了，被递到了春词手上。

在那张纸条上，阮信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现在是不可能对她表白的，我打算等高考过后，再正式告诉她，我喜欢她。

春词一个晚上没睡好。估计阮信发现纸条拿错之后，那个晚上的睡眠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中午，阮信把春词叫到天台上去。因为那个阴差阳错的不算表白的表白，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很久没说话。最后还是阮信先开口，他说：“你真的和秦柏杨在谈恋爱？”

春词看见他的眼神，那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眼神，她根本不忍心去伤害他，让他失望。所以她说：“没有。”

阮信说：“不要骗我，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就告诉我，没什么的，但是不要骗我，我最恨别人骗我。”

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认真，有些沙哑。

那是春词撒得最艰难的一个谎。她迎着他的眼睛回答他说：“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只是彼此喜欢，但是没有谈恋爱。”

阮信大大松了一口气，阴霾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说：“那意思就是我还有机会？”

春词点了点头。

她不介意对他撒谎，她只是不想他伤心，也不想影响他高考。至于将来怎么收场，将来再说吧。

阮信心里应该还是有感觉的，但是他情愿去相信春词的谎言，而且，在他以为他会就那样失去春词的那个瞬间，他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对他到底有多重要，他到底有多么不能失去她。

所以他重新决定了自己的志愿，他放弃了一直想去的上海，放弃了复旦。他给春词写纸条说，梦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我去了那个遥远的地方，孤身一人，身边没有我爱的人，那么梦想也不能使我快乐。只有跟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在一起，可以看到他们，照顾他们，我才会幸福。所以我要留下来，留在成都。

他要用尽所有方法把春词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填了春词一直想去的那个学校，就在成都。 而春词，她戏剧化地被随意填下的一个提前批次学校录取，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 他代替她留下来了，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她自己却远走了。

这就是命运。 春词始终记得回学校估分数的那天，天下着雨，她把早就写好的纸条托人带给阮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也很残忍——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和秦柏杨在一起了。

她记得她逃也似地走了，走到教学楼下，听见四楼阳台上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有些惶恐地抬头，看见阮信。他探出头大声喊她的名字，然后从四楼扔了一叠折起来的笔记本纸下来。春词捡起来，因为在下雨，所以最外面的纸张被地上的泥水弄脏了，她掏出纸巾擦干净，装进书包里，头也不敢回，飞快地回家了。

那些都是阮信高考前的日记，断断续续，但是每一篇都充满了春词的名字。

春词看完之后，窝在沙发上哭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些纸张锁起来了。

有什么用呢，她现在喜欢的人是秦柏杨，那些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

4.

春词的大学也没能和秦柏杨一起过。因为那个随意写下的莫名其妙的提前批，她一个人去了陌生的远方。

在距离和时间面前，春词和秦柏杨的爱情并没有坚持多久。爱情不在了，但友情还在。秦柏杨不在了，阮信还在。春词有些自私地把她和阮信之间划分到友情一栏。

她躲在友情的壳里面享受阮信对她所有的好。

每次节假日回家，都是阮信去接她，他会事先买好她喜欢吃的小零食，提前站在出站口等她。他从来没有让她的希望落空，从来没有迟到过一次，每次春词提着行李走出出站口都能在熟悉的地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他会默契地冲她笑，把手上的零食递给她，接过她手上所有的行李。

在旁人看来，这应该是一对重逢的恋人。但春词再一次选择忽略这个感觉，她催眠自己说，这是伟大的友谊。

记得阮信问过春词，如果没有秦柏杨，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春词说，也许会。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事情应该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改掉所有的如果，给出所有的假设，注定的结果还是无法改变。

她和阮信还是不会在一起。 她也曾经在无聊的时候给阮信打电话说，要他给她介绍帅哥做男朋友。阮信总是厚着脸皮说，眼下有一个人选，就是我，除了我，你休想我给你推荐别人。

春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一直无法概括阮信这个人的特质，找不到太多的语言去形容他。不是不了解，而是太了解。又或者是以为很了解，其实并不够了解。 她也想不清楚阮信这个人对她而言到底算什么，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默默退到背后，她一个人的时候，他又出现，以各种方式陪在她身边。

如果她去网吧上通宵，他也会去上通宵，在网络那端陪着她，哪怕不会说很多话，但是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一定马上就会有回应。 每个女生应该都希望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男孩子，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在你不需要的时候消失不见，对你好，为你付出，从来不求回报。 这样的关系中，必定有一方在默默付出，才能维持下去。 当然，付出那个人，是阮信。

每次阮信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春词都会有一丝恍惚。

她也曾经想过要和阮信在一起，她也曾经有过突然的冲动，要偷偷牵起走在旁边的阮信的手。但是她无法想象他们两个真正在一起了之后会怎么样。

是因为太熟悉，认识太久，所以关系已经无法更进一步了吗？

还是其实是因为，春词害怕，如果转变为爱情的关系无法永远地走下去，那么终有一天他们会分开，终有那么一天，她会失去他，彻底失去他。那个时候的失去，就是无法挽回无法回头的毁灭。

她不敢开始。如果从来都没有开始那么就不会结束。永远永远不会结束。

这样的话，那个关于永远的诺言，是不是就多了一丝实现的可能？

5.

然后成都遭遇了那场地震。

春词赶回家看望妈妈，阮信帮她买了火车票准备返回学校。到火车站的时候才知道，因为运送救灾物资，搭载旅客的火车停运了。

春词不想妈妈担心，所以没有回家，提着行李去了阮信租的小屋。那时候的阮信由于夜间在外面做兼职，作息时间和宿舍同学相差太大的关系，租了一个小屋，一直住在外面。

走在路上，春词突然想，等将来阮信有了女朋友，他的小屋就有了女主人，那么，那里不会再是她落脚的地方，她从远方回来的时候，出站口也不会再有他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了。她突然有点伤感。

那天晚上，已经习惯余震的阮信继续去上班，春词留在屋子里睡觉。凌晨五点的时候，他下班回家，轻轻打开门，但还是惊醒了睡得很浅的春词。

她打开卧室门，看他带着凌晨门外的冷风走进来，由于熬夜的关系，面容有些憔悴。

“回来啦？”她问。

“嗯。”他说，“刚才有几次余震，你感觉到了没？”

“没感觉，睡得太熟了。好困，我继续睡觉去了。”关上卧室的门，春词轻轻走回到床边。

那么简答的一问一答，让她有一丝错觉，好像他们已经有过无数次这样家常的对话了。

六点钟的时候，又是一次余震，春词被惊醒，打开门去看阮信，他躺在沙发上和衣而卧，睡得很沉，身上只盖了一条小毯子。

春词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他，良久，突然很想拥抱他。

除了递东西不小心碰到彼此的手之外，两个人认识快七年了，却从来没有过丝毫的肌肤接触。

她真的很想拥抱他，紧紧的，紧紧的。

为了抑制这个冲动，她转身回到卧室，锁上门，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阮信，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和你以这般平和的状态待在一起，应该已经是一种幸福了。我不想要更多，也不愿意要更多。

春词再一次遇见爱情。她告诉阮信，她有男朋友了，不用再赖着他给她介绍帅哥了。阮信在遥远的成都看着手机屏幕，笑得有些苦涩。 为什么，无论你身边的人怎样变换，始终不是我？ 这一次春词的爱情走得很平稳，七月，大学毕业了，很多情侣为了前途都分手了，春词的爱情却顺利地坚持下来。

在Q上和阮信聊天，春词第一次问他，你以后还会对我那么好吗？她说，那天去你那里住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等以后你有了女朋友，你那里也就不是我可以随意落脚的地方了。

阮信说，你还记得那个关于永远的承诺吗？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也许你回想起来会觉得它太幼稚，但是在我心里它一直是那样存在着的。也许将来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了，也许有一天你嫁给别人了，我娶了别人了，我们很久很久也不能见上一次面，但是，我还是会一直对你好。我只想永远对你好。

隔了很久，春词在电脑屏幕前再一次掉下泪来。

她嫁别人，他娶别人？她一直以为他们还年少，还是穿着宽大校服需要排队做课间操的中学生，或者是可以随意旷课肆无忌惮逛街玩乐的大学生。她一直以为生活随时可以重新开始，她随时可以推翻以前重新来过。因为她还年少，年少到充满无限可能。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她嫁别人，他娶别人，他们各奔东西，很久很久不见一次面，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而现在她突然意识到，他们都已经是二十二、三岁的人了。生活就那样一步步走过来，无法再回头，无法再重写。

她二十二岁，已经可以嫁人了。

他二十三岁，已经可以娶人了。

从高一到踏入社会、十五岁到二十二岁，阮信陪伴她走过了美好的七年时光，为她无怨无悔地付出了七年，而她无以为报。

“他说下下辈子也还不了我这辈子对你的情。”

“她说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

”他说：你还是做我家的猫吧(像你一样对待你家的猫，懒懒--吃过就睡的猫)“

我最大的愿望是---你好就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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