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葬礼

2013-03-25 13:50 | 作者:诠释生活 | 散文吧首发

父亲离开我整整十个年头了,他老人家的离去,固然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多了不尽的思念.。工作之余,茶余饭后,自觉不自觉地把老父与我们共同生活岁月的往事,记上心头,感恩老父给我生命,也为我营造了一生的美好生活。想是想啊,可那场让我铭记,以至让我生长过的那个家乡小村人铭记的父亲的葬礼还是使我欣慰!

打开尘封的记忆,那场让乡下十里八村人刮目相看的葬礼,历历在目,其实也没有什麽特别,只是我那乡下老家地方太偏僻,人们见的世面不多,又几十年来甚至更长,没有人家举办那样隆重的葬礼。回忆起那一切,是挺满足的,也算对父亲的养育之恩的应有报答吧!让时光倒回2002年8月17日,老父值85岁的时候,安然地离开了我们。到老父去世那年,也基本上是老人随我在城里生活了十年,十年里我们一家人共同品尝了生活的苦辣酸甜,一点不夸张地说,那绝对能算上老人一生最幸福的十年,一家人和和睦睦,我和妻子踏踏实实工作,辛勤养育女儿,精心敬老父;老父也力所能及地赚钱填补家用,关照我们大人孩子。老父身体一直不错,当时总是干这做那的,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在80岁以后身体渐渐弱了些,直到临终前两年,需要我们多照顾些,但自己也没受多少苦,想来这也是老父一生修来的福分呀!

老父生前,就惦记着回家,不只一次嘱咐我,死后一定把骨灰安葬在老家——东北辽西的一个偏僻小村。为了满足老人家的愿望,老人去世后,我们果断决定,把老人送回老家安葬。8月19日一大早,在锦城,不多的亲戚和众多的朋友陪送老父的灵魂,遗体在市殡仪馆火化,而后匆匆离开锦城,送老父踏上回乡下老家的路。我的同事,我的同学,我的朋友,不顾路途遥远,只为真挚情谊,心甘情愿地一同陪我及亲属送老父回家,我倍受感动,以至一直心存感激。送别的人车队伍虽谈不上浩浩荡荡,但也挺壮观的,十几台车穿行三百多里的路上,路过的村屯百姓有点愕然。值得一提的是,那天本来未计划走经由义县去黑山老家的路,可头车不自觉地奔向了义县的方向,大概是老父在天之灵的安排吧,这条路很陌生,但很顺畅,一路是别样的风光,山山岭岭的,那不尽的绿,那盛开的花,那垂挂的果,把秋色装扮得尤为美丽,这人间美好的大自然,老父有生之年可能都未曾欣赏,但愿老父将永远珍藏,把这一切作为天堂中幸福的源泉。一路风尘,一路颠簸,一路辛劳,老父终于回家了,还有大老远赶来送行的人们。当我们快到小村的时候,在东沙河岸边,聚集了焦急迎候的父老乡亲,三叔二大爷,邻居街坊的,几乎都在其中,锣鼓声、唢呐声频频响起,一阵高过一阵,迎接经历世纪沧桑的老父,魂归故里。就在迎候和送行的队伍汇合的那一刻,我惊诧了,泪水泉涌中,我有太多的感动,父老乡亲我最敬的人,这是对故去的人厚爱,对我们儿女的尊重。

与接应的众乡亲汇合后,我们继续前行,伴着鼓乐喧嚣,哀乐低婉,走进了家乡小村的怀抱。在村东头我们都下了车,这时更多的乡亲们涌来,汇成了更大的迎接队伍,我怀着更加悲痛心情,紧紧抱着老父的遗像和骨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堂哥堂弟们在前面奔跑着,抢着给老父也是给乡亲们磕头示礼,以最高的礼节表达着我们哀家的心愿。我痛苦的心情,颤弱的身躯,蜘蛛前行,象心被掏空了一般,那叫痛苦至极吧!尤其在看到家门口那棵象征父亲化身的大柳树,我几乎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见到了我挚爱的父亲,把他的音容笑貌刻在心底,把他伟岸的身躯记在脑海。在这里我看到了许多亲朋好友、许多熟悉与不熟悉的父老乡亲,我还看到了闻讯赶来的久违的同学、朋友。这时在支客赵二叔的主持下,在老叔的辅助下,按照家乡的习俗将老父的骨灰置入棺裹,老父真的如愿以尝地回家了。接着,提早从几十里外请来的戏班子,开始搭台唱戏,阵阵鼓乐响起,唢呐声声,寄予了亲人们无限的哀思,也招来了十里八村和路人的围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天晚上的东北二人转了,这是小村人难得的娱乐了。成百上千人从周围的村屯赶来,是看热闹,也是为老父送行。大戏一开场我以十分悲痛和激动的心情,向乡亲们表达我的心声。首先感谢父老乡亲对我的辛勤培养和对老父在村里生活时的关爱,我将记住这深情厚意;不收乡亲们一分钱财礼,欢迎大家前来捧场助威;平日里逢故人的祭日在老人的墓前,烧注香,烧张纸,我将万分感激。我的一席话使在场的乡亲们一片哗然,也拨来一阵阵喝彩声。此时,一股暖流温暖着我,让我永远记住了生我养我的小村,也永远铭记了生活在小村里的人们。再说戏班子的人马,早已抖擞精神,传统二人转大戏好戏连台,百千观众大饱眼福;寄托哀思的九曲十八调更是扣人心弦,足以表达了对故人老父的沉痛悼念,还有段段的流行歌曲联唱让现场气氛热闹火暴,似乎在通报乡亲们周家以隆重热烈的形式送老爷子一路西行。我是始终沉浸在悲痛中,时时守在父亲的官裹前上香、磕头、烧纸,几个堂哥堂弟陪着我做着这一切,那时的大脑真就是一片空白,被万分的悲痛笼罩,不时按照支客的安排象摸象样地做一些事情,其实有些我根本不懂,但我必须做呀,因为我知道那就是对老父最大的孝敬。一直闹腾到凌晨左右,头一天所有的仪式结束了,人静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几乎没睡觉的我,第二天早早起来,亲友乡亲们又纷纷到来。我满是悲痛,可内心高兴和感激,他们真是给足了我家面子,大人来了,孩子来了,男人来了,女人也来了,高等着与老父做最后的告别和送老人一程。身强力壮的都主动请缨抬老父的官裹,三十几号人的队伍迅速组织起来。我和亲友们按着老家的习俗,在支客引导下完成各种告别仪式,有些我不懂,但我觉得那是相当的神圣和庄严,我郑重地做好了该我做的一件件事。当送行的队伍出发的那一刻,我真正体会了伤心欲绝的滋味,养育我四十年的老父就这样永别了。从家到墓地约四里路,路窄坑多,又正赶庄稼快要成熟的季节,行路特别艰难,老乡们抬着大大的官裹,吃力前行,我也觉得那段路如此漫长,堂兄弟们一路磕头,是感谢,也是加油!送行的队伍人流浩浩荡荡,如果真有在天之灵,那老父一定感到一路风光。当小村头西北黎明河岸边耸起一座高高大大的新坟,也就宣布了慈爱的老父入土为安了。尽管老父回家的路漫长而艰难,可了却了老父的心愿,我至今坦然。安葬完老父,几乎与全村人吃了一顿团圆饭,谢了三叔谢二大爷,谢了兄弟谢姐妹,也谢了所有的乡亲们,当天返回了锦城的家。从此我永远怀念长眠在小村土地上的老父,也时刻感念着厚爱我们一家人的父老乡亲,从此我有一个心愿,如果我能行,我甘愿为他们奉献。为了故去的老父,也为我自己。这是割舍不掉的故乡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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