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语

石语

朋友

我正在聆听石头的话语

你听

那沉闷，铿锵，悦耳的声音

从遥远的石的地方传来

从脚板下深厚的地底传来

从埋葬的石棺里传来

从刻有塑像的石头上传来

轰隆隆，轰隆隆

震破柔软的耳膜

从太古世纪喷薄而来

翻起巨浪，卷起冰凌

那时的世界还没有你，还没有我，没有人类

连最微小的生物都还是个零

朋友

我正在聆听石头的话语

听那人类不懂的语言

岁月变迁，石化成佛

石的精灵沉默静观

当你们把我造成工具

劳作的工具，打斗的工具，炫耀的工具

当你们把我挖出地面踩在脚底

垒成石梯，砌成堡垒

成为一个个文明的象征

你可曾看到我身上洒满的或浓或淡杀戮的血腥？

把我雕刻成石像的想借我的坚硬成为传奇

把我砌成堡垒的想借我的无畏守住私欲

我盼望啊

心甘情愿被你们切割成小小的方块

躺在松软的泥土上

留下你们或大或小，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快或慢的脚印

此时啊，我将是多么幸福

幸福得开出幸福得花儿

我爱你们脚底轻切的触摸

为我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

你来过，他来过

一批批，一代代

我都保存着馨香的记忆

我不怕

不怕被洪荒淹没

我不怕

不怕被岁月溶解

因为那时啊

我将石化为碟飞往朝圣的神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