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故乡行

趁着天晴，带着虔诚的心，踏上了回归故乡的路程。车子快速行驶着，微开着车窗，惬意的春风不时撩拂着头发。车窗外那一簇簇、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儿向后隐隐而去，但在春光灿烂的金黄里，心中却有着种怅然而失的感觉，去年油菜花又开，今年赏花人不同。想起父亲就是在这一片金黄后离我们而去，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倒是那绿油油的花草田，在蓬勃的春意里点缀着那一朵朵红花，顿时让人兴奋，想像小时上学的路上，穿着那帮子不太高的胶靴，总是趁人不注意，快步走进那片绿意，望着被抹擦黑得发亮靴子，顾不上那已湿透的裤摆，满足的快意迅速漫遍全身，然后垫着脚，小心翼翼的走向学校。

倒是陌生的司机，将车开错了方向，打断了我回忆的思绪，让我又重新搜索起故乡的印迹，那份熟悉，那份陌生，交织成一种浓浓的乡情。到了…到了，在儿子的欢呼声中，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当村庄的轮廓印入眼帘时，心情似乎很平静，没有了出发时的那份兴奋和忐忑，因为回家了。望着窗外频频打招呼的家乡亲人，心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很想下车与他们寒暄，但又怕司机不乐意，只好车内微笑致意，竟忘了递上出门时特意准备的玉溪烟。

见上母亲了，听说我们回家做清明，很是高兴，忙着买菜洗菜，准备中餐了，在母亲不经意的谈话间，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了母亲那颗痛的心，我哽咽了，强忍住的泪水，却从眼角溢出。母亲在姐姐家，倒是母亲自己提出不一起去了，她怕在父亲的坟前自己受不了。清明就是祭奠，更多的是对故去亲人的怀念。儿时的清明都是在父亲的带领下，在先祖的坟前挨个儿的跪拜，但那时心里有的只是对这个季节欣欣向荣的守望和憧憬，浑然不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断魂”的真正内涵。直到父亲的离去，亲身感受着那生离死别，才知那纷纷雨中的哀思，才知行人欲断魂的痛。

爸爸，我来了，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蹲下，缓缓清理着墓地上的杂草，在长长的鞭炮轰鸣声后，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另一包尚未开启的玉溪，点上了一颗放在了父亲的坟前。父亲生前不善酒，喜烟，病重期间将烟给戒了。望着父亲戒烟痛苦的样子，以至母亲后来经常说，要知道父亲走的那么快，也不让他戒了。所以每年的清明，都给点上一颗。在烟雾袅袅中，思念纷涌而至，剧烈的思念凝结成两眼滚落的泪珠，这一刻，我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心痛。父亲亲手种下香樟籽，现长成大树了，我抚摸着，抚摸完最后一颗香樟树，该走了。我再一次回头凝望父亲安睡的地方，拭去眼角的泪花，爸爸，我走了…

我支开妻儿，独自一个人拿起母亲递上的老家房屋的钥匙，锁有锈了，推开门的一刹那间，望着那熟悉的一幕幕，思维像是停止了。那摆放在窗前父亲与我和母亲在安庆迎江寺的合影，那是父亲在安庆治疗期间，陪父亲在城里走走，本想去登振风塔，但父亲的腿痛只好作罢，正好迎上一位照相的师傅，那也是父亲与我们的最后一次合影，很感谢将相片寄来的那摄像师傅，给病重的父亲带来了很大的意外惊喜，那次合影也是父亲在治疗期间心情最好的一次。放在桌上那本父亲生病期间亲手记录的的文字，我不用再看也会让我泪流满面；还有那屋角父亲亲手编织的箩箩筐筐，我不用去摸，也能感触到它的温暖；还有…还有…当我重新锁上门时，却锁不上我那颗痛的心。

临别时，已近十一点了，在与簇拥的家乡亲人一一话别，堆放车内的左邻右舍递上的土鸡蛋，将浓浓的乡情溢满车厢，心中荡漾的已不再是单纯的感激，而是对故乡的无限依念，此刻也只能将这份情凝聚在轻轻的挥手中，再见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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