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人心

2009-02-12 23:19 | 作者:拾艾 | 散文吧首发

微风轻轻地吹来,像满载着温暖的火车徐徐开进了车站。冰开始消融,大地也敞开了宽阔的胸怀拥抱着风。小河流水,像咏叹调从歌手的内心向外流淌,倾吐着由衷的快乐小草发出了绿油油的嫩叶争先恐后的感受着温暖,伸伸懒腰,展一展稚嫩的臂膀,像婴儿刚从懒觉中苏醒。再看那雪被下的麦苗,早已迫不及待地将雪块顶起,有些已露出头来迎接这份暖意。

春天来了,春天真的来了。

春天对于刚刚抗过严的北方人来说是珍贵的,又是特别的。

从化雪的第一天开始,各家各户的房檐上就开始有了冰柱,一根根的冰柱尖头朝下,像水晶的长矛,中午变小,晚上变大,第二天早晨就成了坚硬矛头。中午时分,冰柱开始变软,有的承不住自身的重量开始断裂,垂直向下摔在墙边,成了对行人极具杀伤力凶器。为了提醒行人,在房屋的墙上醒目的刷着几个大字:“请勿靠墙行走”。水沿着冰柱向下滴,人行道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冰,刚落下来的水又铺在冰面上,受阴受凉后又变成了冰。这样,路面的冰越积越大,第二天早晨路面又光又滑,老人难以行走,而孩子们却有了新的玩耍。这里,三五成群,排着队从冰的这头滑到那头,为了滑地更快更远,有的孩子还穿上了塑料底鞋。那里,三五成群在冰上打着陀螺,小时候叫做“打钮”。玩着玩着脸颊被冻得通红,手也被风吹皴了。再看,姑娘们穿着花面袄,找一块甘地,跳起了皮筋,嘴里是念念有词,身体随着欢快有节奏的步伐一起一伏,跳一圈下来,气息未定,就又冲上去跳下一圈,真是其乐融融啊!

记得那年下乡,春节过完,过十五。十五过后,几个知青商量好一起回到了知青点上,生产队长看到我们就发愁,他说:“不在家里呆着,这么早到这里干什么?”

是阿,二、三月里,板房沟的天气虽然不是很冷,但仍然是冰天雪地。北风狠狠地吹,吹到脸上像刀子划了一样疼。队里给知青的粮食是有限量的,回来早了,无疑会多消耗口粮。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可以把我们赶回家去。闲呆了几天后,队长让我们去挖土往地里送。一匹马,一架车,一把锄头,两把锹,晃晃悠悠地,早晨送四趟,下午送四趟,一天的活就做完了。熬到了四月,雪终于开化了,田里的土都露了出来,大块的土疙瘩里面还冻得很实。为了早点把种子下到地里,我们十人一排拿着锄头在地里砸土疙瘩,大疙瘩被砸成小疙瘩,小疙瘩遇见阳光很快就化开了,一趟走下来,整好了一片地。这种集体的劳动活动,很让我们真正感觉到劳动的快乐。我们播种,我们撒化肥,田间地头终于有了春季的繁忙景象。几天的时间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再往山梁上望去,那里已经是整片整片的绿草甸了。

知青点是生产队里最热闹的地方。大家排队吃,每人一顿饭至少要吃4百克拌面,在新疆称作拉条子。没有蔬菜,知青点的厨子用少量的油,葱花,大蒜和辣皮子炒出一碗调料,再加入些酱油和醋。这一碗的调料分到每人的饭里只有两小勺,听得到吃饭的呼啦呼拉声,几大口下去一大盆的饭就见了底。吃过饭后,知青们点着了油灯,围着火炉,又站着的,也有坐着的。除了知青时而还有几个队里的青年过来凑热闹。往往是大家的要求下,知青点的头目-小龚总是第一个跳舞,他把两个胳膊伸起来,左脚不动,右腿以左腿为中心向前转,然后向后转。看似民族舞,却是很不地道。他边跳边唱着,随后大家也跟着他一起唱歌,跳舞:

可庆可乐可庆可乐

可庆可乐庆可乐

高高山上下雪了啊,

太阳没出就化掉了。

东家有个张大哥啊,

西家有个尕妹子阿

……

……

唱完一首歌,大家又跟着他唱另一首歌:

你爱你真爱你啊

找个画家来画你

把你画在那吉他上啊

我抱着吉他抱着你

……

……

这歌声带着撕裂的感觉,大家说是公鸡嗓,舞步向一边倒,看似瘸腿。

没有电,没有电灯,没有收音机,更没有电视的日日夜就这样,在一把吉他的伴奏下,伴着歌声和自创的舞步的节拍声中悄然度过。这是我们在春季里的点点快乐和温暖。如今想起还可以感觉到那个公鸡般的嗓音依然在知青点的上空徘徊,混杂着那个瘸腿舞蹈的节拍。

最让人难忘的是我们的张大妈,这是我们全体知青的大妈。在我初到知青点的时候,就听老知青们念叨这位令人尊敬的大妈。没过几天,知青的头-小龚就召集大家到大妈家去,说是为了我这个新来的知青,要请大家吃饭。到了大妈家,她的两个女儿正在做一大锅汤面。知青们高兴地向大妈问好,大妈微笑着和每个人打召呼,然后把我叫到身边,问我吃饭是不是能吃饱,睡觉有没有床,晚上冷不冷。这时大家有坐床的,有坐小板凳的还有到厨房帮着下面的,俨然像是一家人。梢过片刻,饭已近做好,大家你一碗,我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和房间里的温暖气氛融和在一起。从此后,我会隔三差五的到大妈家,有时是为了取暖,有时是为了噌一顿饭,最主要的是这里有温暖。这里成了我的第二个家,其他的知青们也会经常到这个家,因为这里很温暖。

我在农村只过了一个春天。时间虽然很,但是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却时时刻刻让我挂念。我想念我们的“大妈”,她的善良和温厚是我离开后才真正体会和认知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我越发怀念我的大妈,和她的一家人。我怀念在知青点度过的时光,怀念那个在煤油灯下跳舞唱歌的小龚,和那帮知青兄弟们。是的,我的心是在这里才开始感觉到了“什么是人间的温暖”。温暖的春风可以催醒大地,温暖的人情时时刻刻启迪着人类善良的本性。

感谢温暖的春风,感谢善良的人。

评论

  • 伊霜凌心:纯朴的他们,温暖的语言,温馨的曾经。
    回复2009-02-13 20:14
  • 郭文涟:朴实的语言,难忘的生活,一笔珍贵的感情财富。
    回复2009-04-09 1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