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小时候

2012-06-07 16:38 | 作者:纳兰容与 | 散文吧首发

再见小时候

回家,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可是想要回家却没有家的时候,我们该如何?

难得的放假,跳跃着回家,用钥匙插进生锈的门锁,轻轻转动,可以听见弹簧在里面撕破喉咙地喊叫,转了3圈后,向后退一步,再猛得冲向门,只有这样,门才吱吱咿咿得露出一条缝,用力推过一些角度后,门就流畅了。这门的年龄比我大了。木制的框架,中间嵌着玻璃,玻璃上细细的有几条缝了,木头上的漆也已经斑斑驳驳了,有的如枯老的树皮,卷了起来,有的已经脱落,在地上留下星星痕迹,在无皮的木头上,绵绵阴催生出了一些绿色的苔藓。而刚才的一撞,有震落一些落在头上、衣服上和地上。想当初,这扇门是多么的光鲜体面,不知不觉中被回忆吞噬掉了整个我。

忆当初父亲和大伯的房子之间只是薄薄的一道墙,一模一样的房间布局,二楼是相通的,我们共享一块大院子,矮矮的围墙里种满了花草树木,每一处每一角落,都是一个微妙的镜头等你捕捉。

在小墙的正中心,有一道院门,院门不大但很高,和矮墙相映成趣。院门的上面有两米多宽的顶,上面盖了一层茅草,又盖了一层瓦片,下面是栅栏似得门,一扇往里开,一扇往外开,那时,我和我的小哥站在上面荡着撞着,摔在地上,脏一下衣裳。大雨轻吻沃土时,小小的院门下挤满了放学躲雨的学生,家长也会撑着伞到这里来孩子,人太多的时候,我们的家里也挤满了人,是热闹,是吵闹,是一种情。而望望现在的铁门,是的,它很安全,但是,它也拒绝给予它的温暖,它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东西。

还记得那个种柳树的地方,本应是一口井,不知多少人家还有这样的一口井,一口用绳去提水的井。不知为什么,那口井是圆的,却配了一个方盖子,我和我小哥无事之时打磨着它,渐渐地出现不规则,渐渐地又出现圆,打水是一门技术,一个以前找房子时用剩的水泥瓦桶,在上面绑一根绳子估计手拿绳的位置,选择放桶时桶的倾角,扔桶的力度,如何去抖绳,怎么不能不称它为一种技术呢?我和我小哥钟情于打水,洗衣、淘米、洗菜,我们争着去打水,面涨通红,一次,小哥太用力却被绳子拽了下去,小哥捞上来时,一句感叹:那水爽啊!

记忆中,近旁还有一个大缸,是墨绿色又带有一点棕红色的,上面镌刻着游鱼戏水,刻着荷叶,画着千姿百态的荷花、浮萍、蝌蚪、蜻蜓、我和我的小哥。我们等着里面的莲子成熟,熟了,奶奶就烧莲子汤给我们喝。奶奶是位教师,她教过语文、数学、音乐、美术……在矮墙上涂上白漆,奶奶在上面点上漂亮的毛笔字,当时间无情地流逝,也带走了这些字。在院子,奶奶的歌声、笛声飞扬跳跃,融入了一阵阵的风,当清风再一次的吹拂我的脸颊,一个一个的音符又从风中蹦出,进入我的回忆……奶奶是好脾气的人,但是我们捣蛋的时候奶奶也会罚我们,奶奶有五大“不许”罚——不许打水,不许看电视,不许下水捉鱼游泳,不许上磨盘。是的我家的院子里还有一个磨盘,过年过节,它是用来磨粉的,而平时,它就是一个玩具,饭后无事,大人们推杆,我们抱在一起一直跳,一直到晕了人摔下去。而现在呢,它什么也不是,只有个磨盘,磨杆也没了,放在地上,以前还有一只狗,它是狗的碗,狗死了,它就是一块石头,只不过,这块石头有温度,摸着它,暖暖的。

思绪转移,现在的院子还有什么与以前的那个有温度的相似的。丑陋的水泥覆盖在了土壤之上;井埋了,大地的气息就这样被活生生的切断了;围起的高砖墙,也毅然划分了这个院子;父母与大伯之间的一场吵架,不允许我和我的小哥再见面。接着小哥就去很远的地方去读书,周末我在他家门口等他回来,而每一次在门口,小哥刚想开口就被大妈拉了进去,我连叫他一声小哥的机会也没有了。至今,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在街上,即使我们相遇,我还能认出对方的你吗?即使我们相认出,我们又可以说一些什么呢?我还能自然的叫你一声小哥而不别扭吗?

小时候,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轻轻关上那扇被遗留下来的门,这扇通往小时候的门,什么时候又该被拆了。那时,我的小时候也无处可停,他将跟我道永别。在这积有灰尘的玻璃上,用手指,轻轻划下:再见小时候。留下一行字,手指上留下一层黑。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