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四月天

题记：四月天是匹锦缎，横的纬，竖的经，一梭一梭织就的生气勃勃和五彩斑斓。

四月茶香

很少在四月份回家，难得看到家乡的四月是如何，今年，也是大学的最后一年，终于在四月天里回了一趟家。

四月，也正是农历的三月，清明时节的那场雨后，茶叶就茂腾腾地冒出来了，开始是小小的毛尖，继而是两片嫩叶，这时候也就是采茶时节了。家乡的茶不曾外销，只是作为一种自给自足的必需品，当然，偶尔也会有亲朋好友来讨茶叶，这才有一些茶叶流往别处。

喝家里的茶，喝的不是味道，是一种过程。清早起来，天气晴好，地面却是湿润的，可以猜想晚上下过一阵雨，正好也给茶树洗去了纤尘。穿上长衣长裤，挎个篮子，或者是一个布袋，戴上草帽，再或是带上一小杯水，就这样进了茶山，家乡的茶树不在园里，而是在山上，而且那茶树也没有人打理过，只是每年自己长着，等着春天那一场历练。被采摘过的茶树往往会开枝散叶，来年产茶也越多，那些被遗忘的茶树则越长越高，越长越瘦，只有顶部才能发现几根嫩茶叶。

在茶树旁得眼儿搜着，手儿采着，一刻也放松不得，嫩绿嫩绿的芽儿还沾带着昨晚的雨珠，确实十分鲜嫩可爱，这时候往往会有奶奶级的人物一起采茶叶，她们往往喜爱回忆那些陈年往事，听着奶奶她们年轻时候的故事，采起来也不会觉得累。但是再不多时就发现，自己篮子里的茶叶比她们的少了许多，原是自己听故事去了，她们却早已习惯边讲故事边娴熟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采完茶回家，我们一般会顺便从山上捡一些枫树球回去，在焙干茶叶的时候放到火上，慢慢地将枫树球的香味烤出来，也用这香来熏茶叶，或许这也就是朋友们说的我的茶叶里有腊肉味的缘故吧。腊肉味用于茶叶不是一种褒称，但是在农家人看来，却是浓浓茶香，我想这也是所谓的“乡土气息”吧！

四月土地

几场春雨下来，土地也渴望能松动松动，一起来呼吸这四月的芬芳了。

外婆太疼我们了，总是会忙里偷闲，给我们种点花生，种些红薯，有时还会有玉米和芝麻。外婆瞅着后山有大片的荒地，也没有人耕种，就自己刨了几块地，种上些我们喜欢吃的瓜果，到它们成熟的季节也就有满满的收获了。外婆的收获也带动了许多邻舍一起来开垦荒地，一些地势不好的地方就种上了果树，几年过去了，这后山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绝好的园子。这时节虽说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但是今年春天的姗姗来迟却让这个四月的园子缀满鲜花。粉的桃，白的李，虽然不像樱花那般吸引那么多的眼光，但是缤纷交错，满目缤纷，加上想到稍后的满园桃李，也会觉得这些花是踏踏实实的，就像这地土一般，有了花就必定会有果。

我抢过外婆手中的羊角锄，说，外婆你歇会儿，我来刨。外婆笑了，你啊，不是刨地的料。我却不信，读了几本书就不是农家的儿女了？接过外婆手中的锄头，那锄头因为年日已久，锄头把儿都被磨得很光滑了。刚刨几下就明显感觉到力气都被这土地汲取走了，举起锄头的手臂也开始颤抖，但是我多刨一锄，外婆就能少刨一锄了，何况就一块地，不信不能征服它。这样的意识又支撑我刨了许久，但是从不曾想，刨地也能刨得心跳加速，满面发烧。再说，手上起了大水泡，再来就要破掉了。看看刨过的地，也不如外婆刨得深。

外婆又接过锄头，笑道，你的力气都使在握锄头上了，地刨得自然也不深，而且孩子，不要小看了这土地，你永远征服不了它，你只能顺服它。看着外婆刨地，虽是辛苦，但是完全不是我的这种状况，外婆刨得心平气和，刨得均匀细致。这时候才不得不承认，我也得给自己另找一块地去耕耘。

四月梦想

七八年转瞬即逝，高中时许多鲜活的场景一转眼却只能用过去时了。

那时候教室里贴着梦想的大学以激励我们学习，我写的是武大和北大，关于北大，我知道从小我就对爸妈说，我读书要读到北京去，但是北京，我知道的只有北大。至于武大，我想是因为自己的樱花情结。那时候，高中的教学楼前就只有两棵樱花树，而且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那就是樱花。十六七岁的雨季容易感伤，更何况三四月间的一夜风雨，就惹得款款花落，满地残伤，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也有无限的惆怅，恨不得自己也是那树上的一朵，开过了，是那样唯美，谢了，也是那样轰轰烈烈。

到了湘大，梦想算是实现了一半。湘大的许许多多原生态的美也让人感到分外亲切，然而心中总是还有牵挂，那种牵挂使我不得不将武大又一次作为我的目标，只是这次是考研。三月底到达武汉，天气晴好，樱花也开得正好。第一次到武大，第一次触碰到自己的梦想的城墙。珞珈山下的武大古色古香，而且樱花路也正是在通往文学院的那条路上，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是那样熟悉，仿佛一切早已预定，只是在一个恰当的机遇，一个恰当的时间去到那里而已。

四月，在等待着通知，心中有焦急，但是更多的是一份心平气和，就像外婆刨地那般。虽然我并不确信，我就一定能去到武大，我也不确信，到了武大就是实现了我的梦想，但是，我确信梦想它不会停留在某个时间，也不会停在某一个地点，它和这四月的茶一样，在茂腾腾地生长，生长到一个高度，触碰不到，但是踮起脚尖就能摸到她裙裾边的流苏，而那流苏，也如这四月的锦缎，精致灵动，绚烂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