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锋子列传

2016-12-12 06:47 | 作者:小锋子 | 散文吧首发

小锋子列传

小锋子,广东廉江青平人,生于共和国四十一年六月九日。世代务农,家贫,身子单薄而有英气。小学时代,常遭劣童当众羞辱,暗愤不已,于是发愤攻书,冀图日后出人头地。

锋子虽然长在污浊的乡下,常与俗陋之人交接,但是心里始终不能相容。对于那些粗鄙卑劣的人们,始终秉持一种强烈的蔑视态度,总不愿意与之接近。久而久之,锋子养成了一种孤高的性格,一心仰慕、追随心灵纯净灵魂高洁的人们。

当初,锋子嫉愤于地方的没落与朽败,想要拯救孤苦的穷人于水火,意欲从政。终因拙于应试,高考败落,夙愿成灰,屈意而就读专科,只想争取三年的宝贵时间来读一些自己想读的书籍,学一点自己想学的技能,聊作日后崛起的资本。大学一年级时,读书渐多,视界渐广,往昔对文学的钟重新觉醒。赏读中外的文学经典,锋子沉醉其中,痴迷不已;读中国当代的文学作品,则觉得俗浅而平庸,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写得更好,加之锋子自知从政无望,思虑再三,终于决定从文了。

锋子蔑视时兴的青文学,蔑视名人的流行文章,认为那不是文学的正统,他们所走的道路也不是通向文学艺术之宫的正道,于是不与文学青年为伍,取法经典,独辟蹊径,毅然走自以为有望的文学道路。锋子常对知心的好友说:“追求文学艺术,是我今生最大的想。不管日后是功成名就,还是落魄不堪,我都无怨无悔,因为我是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我将要为此付出毕生的心血,纵使不能名留青史,也要无愧于天地!”友朋闻之,无不暗暗称奇。

人,终究不能像箭一样,直射目的地。要想成就一番宏伟的事业,所走的道路势必坎坷而漫长。跟所有的胸怀大志者一样,锋子的道路也毫不例外的崎岖不平,布满荆棘。何况,锋子有着独特的艺术追求,是艺术道路上的独行者,不能够跟别的文学青年那样三五成群地结伴而行,俨然成为文学青年中的异数,备受冷落。人们也读惯了那些空泛唯美的文章,对锋子这种接席经典的习作往往不看好,虽然有些读者心知这些文章里有着一种迥异于时文的东西在,却也不能很好地去欣赏它。锋子自信自己精心构撰的作品并不逊于登在报刊杂志上的那些文章,于是也尝试投稿,但屡试屡败:要么说文风不合,要么就渺无声息。一些关爱他的朋友就建议说:“何不试着写一点时兴的文章呢?虽然说低俗,但是换点钱吃吃宵也好哇……”锋子起初不肯,后来想到自己境遇不佳,决定试一试。可是一握笔,想到自己要委曲从俗,要写一些自己素来憎恶的俗文,心中激愤不已。奋笔疾书,写成的文章气格沉雄,跟流行文章自然是风牛马不相及。类似的情况出现几次后,锋子知道自己到底无法写出从俗的文章,于是念绝。

此后,锋子追求文学艺术的意志更为坚决,一些听之无益的大学课程也不去听讲,而是直奔学院图书馆。图书馆藏书有限,且一些贵重的大型图书另藏他室,不许学生外借。锋子求知心切,修书塞入图书馆馆长的办公室,列述关乎图书馆建设的建议,且在信末表明愿望,希望可以借阅那些不许外借的图书。馆长得信,大喜,分外开恩,亲自领他去办理借书手续。锋子于是可以读到了更多的好书,文章也与日俱进。大学三年,锋子刻苦自励,博学广览,为自己积下了雄厚的学识基础。

锋子知道,追求艺术是一辈子的事情,须有长远的规划,作长足的准备。于是大学毕业后,他不顾人们的眼光,屈身从事低薪而颇有余闲的工作,争取更多的时间刻苦自修。锋子不忧,一边工作,一边学文。

共和国六十八年,锋子有幸,作品集《寒子悲歌》《花都散记》《苦海丛文》三种得以同时出版。作品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人们对锋子也是毁誉交加。激赞锋子的人说:“…真可谓建国后的中国文学第一人!”“熔铸百家,自成一体,确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精品。”“作者才力超逸,识见卓远,绝非闲人所能及,……”而诋毁他的人则说:“这算什么好文章呢?不过是些愤辞厉句罢了。”“咄!现在还学什么唐宋八大家,什么鲁迅,真是落伍于时代!落伍于时代的人,写落伍于时代的文章,怎么能够反映当前的时代呢?切——”“文笔确实不错,不过我总觉得不够感人,读完了也不会流泪……”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更有甚者,说是这样老辣的文字绝对不可能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之手,“怕是有人代笔吧?”锋子意气慷慨,撰文批驳,笔锋凌厉,无人可挡,真相于是大白于天下,锋子也从此声威大震,名满天下。

锋子名盛,各界名流接踵而至,而诸如秋嫦、小温温等知心朋友则日渐疏于往来。锋子察觉,诚心修书寄给她们,其中有些话是这样的:

“……所谓的盛名,不过是比之前多一些知道我名字的人罢了,何况世间的名利犹如过眼云烟,难道你觉得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竟不如它们吗?不,这不是你该有的想法啊!在我失意迷茫的时候,你一如既往地支持我,鼓励我,给我力量;如今终于熬出头了,可以告别往日的痛苦了,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执意要弃我而去,让我独自一人抱着鲜花默默地瑟缩在潮湿的暗角里啜泣么?不,不要,求你了……”

写信看信,两下都洒了些热泪,于是复好如初,而锋子也始终没有沉迷于名位。

立名以后,锋子淡如平素,痴心追求文学艺术,不断寻求艺术创新。在散文写作艺术臻于化境以后,锋子开始学习小说写作。

共和国七十九年,锋子出版首部长篇小说《春风不度玉门关》。这部二十多万字的小说以其丰厚的艺术含蕴,卓越的艺术成就,为作者赢得了良好的国际声望,奠定了作者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不可动摇的崇高地位,被文学界公认为建国后最卓越的文学家之一。

这时候,一些朋友劝他说:“为什么不申报茅盾文学奖呢?要知道,那可是中国文学界迄今最高的荣誉之一啊!”锋子听了,仰天长叹,说:“天底下最难涤洗的,不是鞋袜的脏臭,而是人格的卑污。作为一介文人,自己申报文学奖,那不是很下作么?跟要饭何异?有点骨气的文人,难道会这样做么?况且我矢志学文数十年,难道就是为了领奖么?请诸君不要再说啦!”于是终于没有申报,锋子也始终没有领过茅盾文学奖。但是自从锋子出现以后,茅盾文学奖的声望地位就大不如前了,申报成功的作家也不敢以之为耀。而这个时候,锋子已经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锋子名盛,前来请教的年轻学子不可胜数,甚至很多人请求成为锋子的门徒,终身执弟子礼。锋子觉得自己不足以为人师,生怕误导有志青年,始终不肯广收门徒。逢青年请求,锋子总是谦和地说:“做朋友好啊,为什么要做师生呢?朋友坐在一起喝茶,谈心,交流写作的心得,不是比师徒传授更舒心么?”青年们也含笑应允。对于广大青年们的诚心求教,锋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中国文学开始全面振兴,优良的文学传统也因此而得以传承。

共和国九十八年以后,锋子已老,创作日少,平时只与夫人在清雅幽静的林荫道上闲步散心,情谊深笃,一时竟传为佳话美谈。

若干年后,锋子病重,入院,夫人朝夕相伴。锋子自知不起,常让夫人不要管那些琐碎之事。夫人也深明其意,常常亲自喂粥,搂着锋子说悄悄话,见者无不为之动容。

一日,锋子狂咳不止,高烧不退,医务人员表示已经尽力,摇头而去。夫人抱着锋子,脸颊贴在锋子的脑袋上,悲泣不止,滚烫的泪水顺着锋子的脖子直淌下来。锋子举起干巴巴的左手,颤巍巍地拭去夫人的泪痕,脸带笑意,气息微弱地说:“你真傻,哭什么呢,我只不过是从此丢掉这衰老的身躯,活在你心里而已……”言毕,顷刻而亡,享年七十有三。

太史公说:一个耗尽毕生心力去追寻梦想的人,不管成败,都是可钦可敬的。小锋子矢志学文,力破俗套,凭借自己单薄的身躯,顽强的意志,持久的毅力,完成了自己最大的梦想,不也很了不起吗?他为中国当代文学事业所作出的历史性贡献,不也值得传扬千古吗?

西元二零一二年七月二日晚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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