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16-12-09 09:29 | 作者:歪才(卢凤山) | 散文吧首发

还有一天,父亲就要走了,去大哥家,心情酸酸的。虽然总见,但还是舍不得。也许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再回,虽然还有八个月再次回来。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回来。

父亲,已经八十四岁,双目失明多年,已经瘫痪五年。母亲过世后,我们哥三轮流照看四个月,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他说,久病床前无子,在一家待久了,也没有新鲜感了。这样一来,显得对父亲更加亲近。

父亲,最近身体明显下降,一连点了好几天点滴不见好转。久卧床,不加运动,右手麻木不听使唤,哪怕挪动一下身体,已是汗流满面,但他仍然坚持用左手吃饭。在他身边放有收录机,尿壶,痰盂,和纸巾,接尿他是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大便是六天排一次,而每次都是靠泄叶,大黄,蜂蜜,溶于热水中浸泡喝下,这就需要我负责伺候,大便,他是照顾不了自己的。父亲的一切衣物都是经过我的手清洗,妻子只负责端饭,端菜。

父亲不多言不多语,不挑食,不捡食,做什么吃什么。但我们还是挑他喜欢吃的做饭菜,他的牙已经没有几个了。无论到谁家,每次要是有外人谁要问,这三个儿媳妇哪个好?他都微笑着说:哪个都好,都是那么孝心,都比儿子强。显然,父亲会说话,不糊涂。

父亲住东屋,我和妻子住西屋。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却好使,我和妻子在那屋说话,他都能听见,有时也搭上几句。他听二人转,也爱听小说,还喜欢听其它文艺节目。由于他到我家是每年的天,要是他听到天气预报报有,会及时地通知我俩:有雨了,看看外面有没有怕浇的东西,该苫的苫,该往屋拿的拿。

其实,在所有的姊妹当中,父亲对我是有成见的。因为上学,我没少挨父亲的火叉子打,有时我在外面躲好几天才敢回家。直至我当兵,我俩的矛盾才化解。我有一个大姨家的三哥,他家就一个男孩子,是我踩的生(农村谁家生孩子,第一个进屋的就是踩生,说孩子像他。),后脑勺子极像我。父亲每次见到他,都会想到我,也会落下想我的眼泪

在我当兵的日子里,父亲没少挨累。70多岁的人了还在田地里铲地。干累了,卷上一支旱烟,抽完了,还继续干。如果我要不在这个世上,我想,他也不会如此劳苦,我真的是多余的。父亲体质很差,姑妈有病,抽了他两次血,这让他的身体更加消瘦。我复员回来,父亲的眼睛双目失明,但他还想为这个家继续努力······。

我把饺子送到父亲的嘴里,他慢慢地咀嚼着。由于瘦,没有几个牙,他的腮下垂着,吃的每一个动作,他的嘴都是往上纠纠着,而每纠纠一次,下腮两侧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两个深坑儿。我的泪不知为何竟然落下,不停地落下。他知道明天要走了,他边吃边说,虽然含糊不清,但我能听懂。我发现,他的眼角有泪水在流出,顷刻,打湿了他的枕巾。

父亲说什么也不吃了,尽管才吃下两个饺子。他吃力地挪了一下身子,他是想尽力把身子转过去,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泪水。但他无论怎样,他已经扭转不过去。我的泪水不停地从腮边往下流,不是一行又一行,而是一股又一股······

真希望,今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让我好好的陪一下生我的父亲。真希望,今夜月光多明媚一次,哪怕只一次。父亲清晰的脸庞,曾经抚慰我儿时的模样······

歪才(卢凤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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