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四月的天空总是飘着雨，像是要流干前世的眼泪，拖拖踏踏，不曾明朗。或许每年的四月都是如此，只是我未曾发现。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忽然注意了才知道，有些感悟也是这样，突然感触了，就体会了。或许人生就是这样的，无谓刻意，而是恰巧。

四月真是个让人怀旧又让人感伤的月份，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曾有一个眉目如画、绝代风华的男子将自己埋葬在这个月份里。我曾想过，一年有十二个月，为何他偏偏选择了四月，如今我终于知道答案了。

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电视机常播的都是香港影片，看周星驰觉得搞笑，看周润发觉得酷，看张国荣时，说不上来，就觉得这位哥哥好美。关于哥哥的电影，小时候大半是看不懂的，也不爱看，多看几秒也是因为这位哥哥真的长得太俊美，让人不知不觉陷进他迷离的眼神里。

港片曾风极一时，元素多元，良莠不齐。但不可否认，有些影片的影响力是久远的。不像现在的许多国产影片，教育元素太强，挠不痒人的内心。今天突然想起哥哥的一部电影——《胭脂扣》，于是找出来看，只为多看一眼那张倾世的脸，多去琢磨小时候不曾懂的那些画面。

那个时候的梅姐，男装、女装、淡妆、浓妆、不化妆都是这样美，果真是“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那个时候的哥哥，一颦眉，一低眸，一扬唇，尽是倾世风华，确实如倪匡所言 “眉目如画”。镜头暗黄的色调，令人怀念的口音，还有熟悉的面孔，就在这一刻那么近，又那么远。如今两位主演都不在了，莫然令人惋惜。如花苦等了五十三年，十二少却选择独活。而现实当中哥哥却比梅姐先走了一步，仿佛正是故事来生的结局。正应了那句话“这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唱戏就是把人生拖拖拉拉的痛苦直截了当地给演出来，不过戏演完了还不是人生拖拖拉拉的痛苦？”

如花将胭脂盒还给十二少的时候说她这次不再等了，是绝望？是放下？还是憎恨？我想都不是，十二少尽管没有跟如花同时死去，但起码陪她死过。现实就是这样，越想得到便越得不到。十二少当然是爱着如花的，吞鸦片的时候他犹豫了，而且最后没有跟着如花一起死去，不是他不够爱，而是他理解的爱和如花不同。最后如花成了鬼魂，十二少却混沌混沌独活了五十三年。其实当中已经不能说谁欠了谁，十二少为了如花曾不惜抛却亲人和身家，去做一个身份低微的戏子，痴情至此，已然是不可抹灭。但如花认为爱是一起生，一起死，任何一方独活都不算爱。如花其实想继续和十二少在一起是有可能的，但绝不会是正妻。但爱就是这样不将就，既然生不能如愿，那就只有一起死去。或许就是这样的，男人爱的是当下，而女人爱的是将来。所以如花说她不再等了，便是不再等了。

“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相思”，是戏还是人生，无需分得太过清楚，如花和十二少的故事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戏里戏外，韶华再好，始终敌不过岁月的沉冗。或许能坚守的就只有记忆了，他们的光辉与陨落，那个属于他们的年代也曾属于我们，这样就足够了。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这句话拿来形容哥哥也是恰好。幻月般朦胧，让人琢磨不透，离花般迷离而教人神往。没有刻意，而是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