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亡中逃离(第十二章)长夜无眠心乱如麻恶耗频传归心似箭

2015-11-12 21:12 | 作者:陆郎 | 散文吧首发

尧总的到来,给这个郁闷了很久的难民营带来了暂的兴奋。人们除了对他活着走过来感到惊奇之外,更多地是在向他打听路上的情况,便于评估一下自己能否活着逃离这个死亡地带。开始,尧总耐心地对前来询问的人介绍一路的情况,哪里有危险,哪里要绕道,哪里要过索,哪些地方不能走等等。他又是比又是划的把他所经历的路线给人们进行了详细的讲解,来找他了解情况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一些本来打算再坚持一下等情况好点了再准备走的人,但随着来往路过的灾民不断带来不幸的的消息越发让他们有一种归心似箭的冲动。特别是听说家乡也处在重灾区的人,想回家的心情更是迫不及待,他们向尧总了解到路上的一些情况后,转身回去就开始打点行装,一时间整个难民营里显得燥动不安。临时指挥部知道这个情况后,马上派人通知尧总,告诉他不要盲目鼓励这里的人往外走,路上很危险,避免次生灾害带来不必要的伤亡。接到指挥部的通知后,尧总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来找他了解路况的人任然是一拨接着一拨,但一想到路上可能要发生的意外,他又为难地向他们补充说到:“路上的情况我可以给你们说,但走与不走希望你们自己拿主意哈。”尧总反复强调这句话,算是对指挥部的通知有个交待。

为了及时摆脱这种两难的困难,尧总大声地对不远处的查主任说:“老查,你把周副总、钟会计、还有小高喊到一起,我们到里面去看看情况。”显然,了解公司受灾情况和损失程度,也是尧总最为关心的事情。

查主任把小车司机岳川找到,开着公司原为我们三个人配备的这辆专用捷达骄车,载着我们六个人向公司进发。尧总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我们四个挤坐在后面,不知是超重的原因还是车自身也被这次地震吓倒了,坐在车里总感到摇摇幌幌的没有平时顺当,加上路上到处都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乱七八糟的摆在路上,坐在车里的我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时不时我们还得下车来把挡在路上的石块搬开,帮忙为车找清除前行路线上的障碍。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我们总算来到公司二号厂区,前面是过不去了,司机把车停在原先躺着一个死人的坝子里,这个遇难者现已经被就地掩埋了,其他人如果地震后没有上来过,也许没有看到她曾经躺在这里,但我心里是很清楚,只是我心里知道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下车后,尧总见司机还坐在车里,就回转身对他说:“岳安,你也下来跟我们一起,帮助拿东西。”要拿什么东西只有尧总心里清楚,我们都不愿去问,反正尧总喊我们上来想必是有安排的。

尧总一路不停地张望着,一边自言自语重复说一句话:“这下损失惨了!这下损失惨了!”

来到一号厂区,也就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区时,尧总带着我们先到财务室去看看,他向我说:“你和岳川把会计凭证和帐本收拾好拿下去,小高去把我屋里那台电脑收拾好拿下去。”他把工作分给了我和小高还有司机岳川后,就带着查主任和周副总去看厂区了。司机到坝子里找来四个编织袋,然后我就和他一起将散落一地的会计凭证装进去,半个小时后,我和司机装满了三个口袋,小高也把那台开增值税发票的电脑弄好了抱出来放在财务室门口,小高给我们发了一支烟,我们三个一边抽烟一边等尧总他们三人。

这时我突然想起叶会计,心想,上次我来拿收音机的时候还看到易会计的衣服还晒在寝室里的一条铁丝上的,我想看看这些衣服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说明叶会计没有回来过,如果不在的话,说明叶会计曾经回到寝室里拿过东西,这样也就正明了叶会计是逃出去了。可当我走到门口往里一看,铁丝上的那几样衣服都不见了,在我看来是叶会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了,因为我断定小偷在这种特殊时期是看不上这几样换洗的衣物的,所以我认为叶会计有衣服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我前脚刚迈进去一步,突然感到有一股凉气袭来,加上光线灰暗,心里总感到有一股阴森森的凉气在往外飘的感觉,心里不惊打了个寒颤,双脚自觉不自觉地往回撤。这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我赶快走了出来。

“太恐怖了,越往里走越吓人。我催他好多次快出来,反正我是忍不住了。”原来是倍同尧总到车间去看情况的查主任提前跑出来了,现在看到他的脸上还有心有余悸表情,一双脚还不由自主的在打抖。听查主任这一说,我们不约而同地向右侧这座20多米高宽大而显得阴森的钢结构的厂房望去,已经残破不堪的厂房呈现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多看一眼心里就多添一份恐怖感,看得小高脸色都变了。“干脆我们先走!”对小高的提议,我们立即响应,我们每个人扛上一件我们收拾好的资料往回走,查主任边走边向里面还没有出来的尧总和周副总大声喊到,“尧总,我们先把东西拿下去了,在车上等你们。”显然,大家都觉得,在这里呆得越久其危险就越大。

我们一路小跑来到刚才停车的地方等尧总和周副总他们俩个,大约等了二三十多分钟,尧总和周副总终于走出来了,大家正急不可耐的准备上车往回走时,突然尧总对我们说:“钟会计和岳川先下去,我们几个再到2号厂看看。”对这样的安排,查主任和小高都显得无可耐何,但又不便拒绝。我和司机心里略显轻松并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危险之地。

回来后小高很是抱怨地对我说:“紧在里面转啥子嘛,如果厂房突然垮下来我们一个都跑不脱。”

可以想像得到,这种全钢结构的厂房,在地震中早已经是东倒西歪的样子,如果再遇到一次强烈的余地,塌陷的可能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但对于业主的尧总来说,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他的事业还能不能起死回生,就要看具体的损失程度了,所以他要详细地了解主要机器设备的损失程度,恢复生产的可能性有多大。而倍同他的人都是他的雇员,现在关心的是安全,牵挂在心里的是自己的家人。显然这两者之间是有根本的区别。

回来后,尧总又把我们几个召集到一起,希望我们不要单独走,要走也要和他一起走,现在路上不安全,他说他在进来的路上看到很多人就是死在逃回去的路上的,地震把厂房震垮了,希望我们这个班子不能垮,过几天平稳了再走也不迟,这么大的地震我们都没有死,如果死在逃亡的路上就不划算了。对于尧总把我纳入班子成员里少数几个重点要保护的对像,我心里增加了一份感激,但我向他提出一个要求。我说:“多呆几天可以,但我要让家里知道才行,都五天了,家里的人还不知道我是死是活。”

“这好办,等一会我们到指挥部去打个电话,通知你家里,包括查主任的家里和小高家里都通知到,让他们放心好了,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尧总对我这样一说,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

由于心情相对较好,我突然想起这两天没有看到那个外国人了,我便向查主任打听到:“那个外国人咋没有看到了喃”?

“昨天他就被指挥部派人送到汶川去,听说是在汶川用直升飞机送到成都。”查主任回答我说。

看来这个外国人在这里还是得到了特殊照顾的,后来听说这个外国人在这里的几天时间里,吃和住都是和指挥部的人在一起,指挥部里的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昨天得到上级的指示,要求指挥部派专人护送这外国人到汶川县城,因此他成了我们这个孤岛上第一个坐着直升飞机离开灾区的人。

接着尧总就让我们几个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他就和查主任一起到指挥部去了。

因为昨天汶川一名副县长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这里送来一总海式电话,便于处在这个孤岛上的人能给家里的亲人报个平安,规定每一个人只能通2分钟的话,由于要打电话的人太多,我没有争取到,今天尧总亲自到指挥部去争取,我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尧总和查主任走后,我也回到我住的营地。

回到营地,我看到又有一部分人在收拾行李,看样子是准备要走了。我见脸上有胎记的那个年青人在营地边炸油饼,于是我主动过去帮他。他对我说:“明天他们要走了,这是准备在路上吃的。”我们把油饼炸好放在一个塑料脸盆里,时不时有人过来拿起就吃,而我却不敢拿一块来吃,担心别人指责我,说是人家这是路上保命的“救命粮”。而很随意敢过来拿起就吃的人,显然他们之间是一个帮派体系,而我是孤身一人,感觉自己没有力量和他们对比,尽管自己也有强烈的食欲想吃一块,但最终自己还是选择了忍耐。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我们炸的油饼也差不多了,这个姓苟(在一起炸油饼的时候我问了他的姓)的年青人数了一下说:“够了,一个人有四块了。”然后,他把炸好的油饼分给了准备在走的人,分完后他顺手给了我一个。这也是我五天来,吃得最香的一样食品了。

睡觉前,我仍然在听新闻,希望得到一些关于家乡最新的消息,几乎所有频道播放的都是关于地震的消息,但我主要选择的是中央台的24小时的滚动播报。虽然有些消息我都重复听了好几遍了,但随时都又有新的事件在发生,每一件新报道的事件,又同样让这里许多人牵肠挂肚起来,或许这件事与他的切身利害相关联,即或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但人们仍然关心着因这场地震所发生的所有事件。因为对所有的人来讲,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也许是这一生中重来就不曾预料到的,现在被困在这里,思想上已处于混乱状态,是走还是留,对于许多人来说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留下来的人,在牵挂与期盼中无耐地等待着;走出去的人,在生与死的较量中争扎着。这里的人已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选择走了,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因为不断有消息传回来说,某公司走出去的人有的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有的不小心随余震滑到岷江里去了,有的在过索桥时掉下去了,有的被砸成重伤后滚落到了岷江边,同行的人也没有办法去帮他,确切地说没有能力去帮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绝望中挣扎,要不他被恶浪滚滚的岷江吞噬掉,要不他就在绝望中等待死亡。这样的恶耗天天有,但仍然挡不住一部分人要冒着死亡的威胁冲出去。明天我们这里又有一批准备从死亡中逃离的人,他们这一走上是祸还是福谁也无法定论,为此他们在走之前相到约定好了;大家一起走,生死由命,遇到危险时能帮就帮,帮不上的时候就靠自己,不要怪别人。在过有飞石的地段时,每五个人一组,等这一组过去了在另一头帮忙观察情况,第二组过的时候两头的人帮他们看到山上有没有飞石下来,如果发现有情况大声的提醒他们,正在过的这一组相互之间不准拉到一起,只能一个跟一个地过,而且要快。如果哪个不遵守这个约定,就不要一起走。想一想,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要走的底气已经是大打折扣了,这几天看到走的人越来越多,对于我这个到公司刚刚两个月的新成员来说,心里真有点孤家寡人的感觉,越这样一想心里就越感到有一丝酸楚。还好,今天老板来了多少给了我不少安蔚,至少他说了让我和他一起走,而且还把我列入重点保护的班子成员之一,再说,今天尧总还帮忙给家里打了电话,只要妻子知道我还活着,晚回去几天也无所谓。

心里多了一份安蔚,心情也就宽松了一些,今天听到的新闻里感觉到没有我急切关心的事件,我走了一圈后便回到了营地。

回到营地,要走的人好象都没有睡意,互相之间都在提醒路上的一些注意事项,庄主任也反复强调要他们一路注意安全,并让他们走到映秀后请人带个消息回来。

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天了太疲倦了,也许是因为今天尧总帮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总之这一晚是我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晚上还意外的做了个,梦见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感到余震来了,到处都是一片轰隆的响声,吓得我想从地上飞起来,就在我正处在生死挣扎的时候,突然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响声来自要走的这几个人,并不是梦中的地震发出来的。显然我不会再有睡意了,便爬起身来将被子裹在一边,为这几个准备走的人挪出地方,以便他们打点行装。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这个营地人都起来了,要走的人都已准备出发了,还没有决定要走的人全都起来为他们送行,大家显得依依不舍,相互提醒注意安全。

惟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和我一起做饭的小陈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父亲不停地催他快走,而他坐在地上埋着头一声不响,任凭他父亲怎样说,就仍然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闷在哪里。我见他父亲都在哀求他了,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便走过去问他父亲咱回事。他父亲对我说:“我儿媳妇还埋在里面的,他们才结婚一个多月,五一节后他带着儿媳准备来公司找点事做,当时没有适合的工作,儿媳准备回去的时候,周副总说让她再等几天,说我们公司新办的这个分公司成立后需要用人,到时就在新公司上班,结果她这一等就…….”。

“啊!原来是这样”。听了老人的诉说,我一时无言以对,也不知如何安蔚一下小陈,他们必仅才结婚一个多月,而这对夫妻现在已经是阴阳相隔。假如她当时在没有找到合适工作的情况下执意回去就好了;假如那天周副总没有看到她要走就好了;假如那天周副总只是看到她而不去关心她找工作的事就好了;假如地震那天她不是因为没有事做躺在床上睡觉,而是因为有事外出了就好了。假如!假如!就算现在有太多的假如都无法改变人死不能复生的现实。想想我自己,假如不是因为要办这个分公司,我也会提前休假回去,然后带妻子一起来这里住几天,让她看看这里美丽的桃关仙境。假如国税局曾副局长他们不是十二号来我们公司而是十一号来,或者是十三号来,我都会按照我的工作计划先到映秀地税所把欠的税款补交,然后再返回汶川县把应交的国税款交了。假如真的这样我现在可能就彻底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人生有很多无法掌控的变数,也有很多是无法预测的未知结果。面对无法抗拒的天灾,我们这些有幸还活着的人,我们只有坚强地活着才真正对得起牵挂你的人。虽然说我们的生命从物理性质上讲是属于我们个体本身,但从感情上讲她又从属于所有与你相关的人。所以我们活着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讲并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着,而是为你的家人,你所有的至亲朋而活着。有可能因为你的离去带给他们的不只是精神上的痛苦,还有可能是经济上的灾难。我想我现在也要争取好好的活下去,没有十有八九的把握,我绝不轻意冒险去闯这道鬼门关的。如果我死了,全家六口人(准确点说我死后全家只有五口人了)的生活重担将落在妻子一个人的身上,凭她那弱小的身体,是难以扛起这个家庭的重担的。

想到这里我两只脚都在不由自主的打抖,心跳也加快了。回过神来,我才觉得该对小陈说点什么。

“走嘛!再不走就跟不上他们了,一会路上光剩我们两个人了咱办?”小陈父亲一个劲的崔着小陈,而小陈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沉默不语。急得小陈父亲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他却又毫无应对之策。

“小陈你还是跟你父亲一起走吧,人死不能复生,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这是天灾,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再说她被垮下来的山石埋在下面,现在也无法把她掏起来,相信她在天有灵也会原谅你的。现在重要的是我们活着的人要好好地活着,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亲人,她九泉有知也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只有你好好地活着,今后把她的父母当成你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这才是你妻子最终的遗愿。”我对小陈说了这些话后,只听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接着站起身来一边哭一边将一个背包提在手里。此时我的眼睛泪如下,也是泪流满面,用已经哽咽的声音对他们父子说:“你们一路上小心哈,也请你们帮个忙,走出去后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把早已经写好的电话号码小字条交给小陈的父亲,并认真地看着他把握我写的小纸条放进上衣口袋里才放下心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大声说到:“你们路上小心点,祝你们一路平安。”

告别小陈父子,我一个走在213国道上,心情非常复杂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就这样走了,路上会不会有危险啊!我留在这里多一天,家里人就会多一天的牵挂,希望他们走出去后给我的家里打个电话,告诉妻子我还活着。

看到路边已经越变越小的这个难民营,心中难以抑制住想回家的心情。眼看天色已开始放亮了,我急步往回走,准备到查主任他们住的地方去了解一下情况。

来到查主任他们住的地方,发现一些人在挪地方,原来是又今早又走了一拨人,其他没有走的人就利用走的人留下的材料改造自己的住宿条件。问了几个人,我才找到尧总,尧总见到我时显得平和地对我说:“周副总担心他在都江堰的房子,今天他们几个先走了,你不要急,等到路上好走了,我到汶川找车子,保证把你安全地送回去,现在路上很危险。既然大难都没有死,我们又何必计较多几天时间喃,地震没有把我们震死,但如果死在半路上就不划算了。”把细一想,尧总说的也在理,既然是我们把最大的灾难我都躲过去了,只要家里的妻子知道我还活着,何必去计较早几天或迟几天到家呢,全安第一。只是现在妻子都还不知道我是死是活,心里总还是放不下这棵悬着的心情。

我知道这是尧总安慰我的话,因为他昨天和我们几个当面说要把班子保全好,现在看来,班子里主要的成员中今天就走了三个,现在只有我和他了,我现在别无选择了,看来只有和尧总生死同舟了,我现在只把尧总当成了我心中惟一的依靠和保护神。因为在这里我知道只有查主任和小高是彭州人,显然在这种特殊时期,我既没有胆量一个人走,也不敢冒险走和不认识的人结伴,留下来和尧总一起走成了我认为是最理智的选择,也是我惟一的选择。

走的人多了,地方也就显得宽敞了话多,尧总决定把公司的人员集中在一个地方。于是他安排人员重新整理一下我们的营地,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我们那边去,其他的人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尧总安排完后,又叫我找一下寇主任,我把寇主任找来后,尧总给寇主任说:“你找几个人守一下厂房,现在吃的没有问题,住的地方他们自己找东西搭一下,床上的东西到处都是(很多人走了并没有带走床上的用品),自己去捡,你看需要几个人。”由于寇主任是当地人,公司也有一部分工人是当地人,尧总显然也是在安排他走后的工作,这也充分说明尧总也在作走的准备了,为此我心里暗自有点兴奋。尽管查主任他们的走让我多少有点遗憾,但现在感到尧总也在做走后的工作安排,回家的期待更近了,心里也就多少得到一丝安慰。

听了尧总的安排,寇主任说他要找几个人商量一下再回答。一是不知道这些人愿不愿意守,二是听听这些人有什么要求。尧总觉得寇主任说的也在情在理,同意他先找几人人商量一下,然后再定下来。

很快,寇主任就把几个人找到了,于是他们和尧总到现场一边看情况,一边商谈留下来的相关事项,我便和其他人一起帮忙重新整一下我们的这个营地。

由于走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整个营地里就显得宽敞了许多,重新整理后的营地也象模象样的比以前的上了一个“档次”。还有就是,重新组合后的人员中,有一部分是以前公司一分厂食堂工作人员,又都是尧总的亲戚或家乡人,做饭的事情也包在她们身上了,她们对我一直比较热情,所以我现在的心情比前几天舒畅多了。我现在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收听新闻,了解一下整个地震灾区又有什么新的情况在发生,或者是有什么新闻事件发了,我就及时向他们说。同时尧总还给我安排了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认真听取天气预报,特别提醒我要注意收听从汶川到马尔康之间的未几天的天气预报。

今天指挥部通知各单位的负责人,一定要做好灾区的防疫工作,杜绝随地大小便的情况,要保持各自住地周围的卫生环境,不要乱扔垃圾。紧接着就有手上带有红丝带的人,领着一帮人在整理周围环境,一些地方撒上生石灰,把一些垃圾进行填埋处理,或是集中进行焚烧,并在不同方向临时搭建了简易厕所。经过一番整理,整个营地显得焕然一新。

回想起来,在我们这个孤立无援的地方,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成立一个临时指挥部,任凭大家毫无秩序的挤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两千多人挤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地上,吃、喝、拉、撒、睡全都成为问题,六天过去了,这些眼看会成为问题的事件并没有产生极端的后果,所有发生的矛盾都得到了弱化,人们有需求或疑问会向单位领导反映,各单位负责人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会主动向指挥部报告。从表面上看,人们杂居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到处是一片混乱的感觉,但实际上这里的人都生活在一定空间范围之内的,没有一个人是孤立存在的。上面有一个以曾局长为首的临时指挥部,中间有各公司的领导参与,下面还有一支24小时待命的自愿者队伍。因此,让这个看似显得混乱的局面,却在有效的运行着,为此使我的内心里感激他们,感谢他们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感谢他们无私无畏地管理着与他们并没有直接厉害关系的这2000多号人的生存与死亡(虽然名义上我也是一名管里者之一)。特别是像我这样一个在这里没有人脉关系的外地人来说,如果在这个突然成为孤岛的地方一旦没有了秩序,我将或是一只无头的苍蝇无所适从,或是因此消失在了逃离死亡的路上,甚或不知是那座青山会埋藏我的这娄“忠骨”。

久违了的太阳今天显得隔外的热情,平时肆虐的狂风今天也似乎收睑了许多,在没有余震袭扰的时候,岷江的怒吼就显得隔外的嚣张,但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心里更多的是关心着家人的安危,毗邻的都江堰市和什方都不断有坏消息传来,夹在中间的彭州难道能独善其身么?再说离震中更远的青川、北川、绵竹都有大量的消息传来,惟独离震中较近的彭州显得很平静,这个大大的问号悬在我的心里不得释怀,成了我彻夜不眠的心病。望着路上行色匆匆逃离死亡的人流,我有些自责,一个大男人,在明知家人身处危险境地时,却不能勇敢地回到她们身边去保护她们,我难道怕死么?这个问题反复在我的心里自问自答,多少次的回答都是:我决不怕死,如果我的儿女受到死亡的威胁,我这个作父亲的宁愿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替换。我担心的是,我死后的灾难性后果是妻子不能承受的。所以只有我还活着,才能支撑起这个家的全部。每天收听到的在逃离死亡的路上增加的死亡人数,无数次的打消了我逃离死亡的计划。这种度日如年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折磨,折磨得我心乱如麻,折磨得我欲哭无泪。尧总让我等几天再走,而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我决定去找尧总,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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