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幸福,叫旅途有人捡

2015-06-05 07:01 | 作者:卢卢 | 散文吧首发

2005年,我从南京去新加坡留学,大概是天生玩,我像只充满了气的气球,线一断,便迫不及待飞向了更远的天空。踏上新加坡那片土地的第一刻开始,先来的不是陌生感,而是快乐与好奇,那些和之前不一样的风景成了诱惑。

从刚入学开始,我就开始跟当地同学到处溜达,很庆幸总能找到愿意带着我一起玩的小伙伴,新加坡虽小,属于到此一游三四天就能搞定的那种,但如果要走遍每一个犄角旮旯,寻找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惊喜,还是要花很多时间的。

好在我一直时间多,上学时学业不忙,乐得清闲,毕业之后,又进入了新加坡当地一个赫赫有名的大集团,阴差阳错的做起了混凝土配比设计,而集团太强大,在当地属于垄断企业,所以员工福利各方面都很好,而我的岗位可以说是轻松而自由,上午在办公室,下午可以号称去工地,跟着那帮爱吃爱玩的销售同事们到处去逛——大概爱玩也是一种气场,让你不管走到哪儿,都能遇见愿意把你捡走一起玩的人。

新加坡美食很多,尤其是铺天盖地的大排档,在当地叫“小贩中心”。可别小看了“小贩”两个字,大型的小贩中心简直就是一个国际美食节,什么印度菜,马来菜,泰国菜……选择综合症慎入。去多之后,就会对每个小贩中心每家的特色了如指掌,比如这家的海南鸡饭好吃,那家的卤面汤料特别赞,熟了之后,就能吃到“最佳组合”。

小贩中心太多,几乎每个小区都有,因此新加坡的年轻人都不太在家做饭,小贩中心味道好价格也不贵,正常的3菜盒饭3.5新币,对于他们来说,实惠方便。

我就这样从一个老是被别人捡走的菜,变成了发现好吃的立马会带着别人一起去的吃货,而那些来新加坡玩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也都成为我捡过的人。

除了吃,我还常常跟着朋友们去教会,当义工或者单纯的陪同,见到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大三的时候,同学带我去看一场幻术表演,其实就是魔术,是免费的票,便好奇地跟去了。表演是在新加坡市中心的一个展览中心,可以容纳一两千人的空间座无虚席,表演相当精彩,完全没有因为免费就显得山寨,反而是精妙绝伦的。

我一开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一直到结束的时候,快散场了,发现氛围有些异样,耳边是轻柔的音乐,刚才为大家表演的魔术师换了一身牧师的服装,回到舞台上开始讲故事

他讲得非常生动,语气却又及其淡定,就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者,跟你一起分享人生,是那种——体谅的宽慰。不知道是故事太过真实还是氛围原因,所有人都听得特别认真,慢慢的,有人开始小声哭泣。

故事讲完,大家全部站起来了。

他对大家说:请大家闭上你们的眼睛,我们的音乐会一直放着,如果你们觉得自己需要救赎,请站到台上来。

一开始我也是乖乖闭着的,后来中途还是忍不住偷偷睁开了一下,真的吓了一跳,台上竟然站满了人,我一扭头,跟我一起来的原本跟我一样无宗教信仰的同学,竟然也上去了。

从那之后,那个同学开始每周去做礼拜。

后来,我问了一些其他有宗教信仰的朋友,他们说,有天突然很想去教会,就去了,原本心里有一些特别放不下的事情,去了之后,觉得真的得到救赎。

我没有那种体验,但看到他们坦然宁静的样子,觉得也许这是他们回归自我最好的一种方法。

后来还有一次,在新加坡很大的一个教会里面,也是一个朋友带去的,国展中心有一个厅专门是留给这个教会用的,中间是布置好的舞台,每次会先唱一个小时圣歌,如果不是身临其境,你根本不会想到,这里的圣歌居然都是摇滚版的,因为他们信奉的是新教,这是他们不一样的地方。那一个小时真的就像一场明星演唱会,舞美灯光特效堪比我们的任何一台大型晚会。

而那些表演者也都是教会里的信徒,不需要请外援,教徒里面本来就有很多是明星,还有很多其他大人物,有一次我遇到一位部长,他在教会中不担任任何职位,就是一个普通人成员,很顺从地服从组织的任何安排。

在教会,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演出结束之后,通常会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讲学,有时也会请一些外国传教士,美国的,菲律宾的,大家一起交流。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2-3个小时,结束之后就是小组活动,教员们都会分成固定的小组,方便平时学习交流。其实,这种聚会也成了一个很不错的社交场合,大家一起组织小型活动,一起分享生活,认识更多的人,跟你一组的小伙伴,可能各行各业什么达人小能手都有哦。

接触多了之后我渐渐开始觉得,宗教信仰,很大程度上是人生的另一条出路,有时候人们遇到问题,可能并不是想要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而是希望有人聆听陪伴——孩子,你就在我这儿哭吧!哭完还是觉得没有过去,继续哭,哭着哭着,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生,别人帮助你,你再自己努力一把,也就什么坎儿都迈过去了。人生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后来,我朋友中信教的越来越多,他们的朋友圈也从此变得不同,别人晒孩子晒美食晒旅行,他们永远是:今天我读了圣经的哪一条,我从中获得什么启示。

生活完全改变了画风。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要有变化的,有人害怕变化,有人害怕没有变化。我是后者。

在新加坡的第一份工作干了三年多,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状态适合养老——轻松自由待遇不错没压力,如果你愿意,几乎可以干到退休,可就是这样的安逸让我不安,我才二十出头啊,就看到了六十岁的自己,对于我来说,这种既定的路程比未知更可怕。于是,我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辞了职,去卖保险了。

卖保险最大的好处是可以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每天都不一样。这种充实倒是让我激情满满了一段。后来,因着父母没有来新加坡定居的打算,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在多番权衡之下,我回到家乡南京。

这些年里,不管其它如何变化,一直没有改变的是一颗爱玩的心,缓慢地保持着一年至少去一次远方的频率,而每次都很幸运,能碰上把我捡走的人。

那年走日本箱根富士山,是跟一个一同在新加坡上学的高中同学,其实之前我们一直都没有过什么接触,他是传说中的学霸,而我这种自由散漫的人一向对学霸是敬而远之的,印象里他是斯斯文文的学术款,觉得看书大概也是《资治通鉴》那种。但那次一起去日本之后,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才知道,原来学霸竟然是个二次元。

他喜欢日本,是个日本迷,对日本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喜欢漫画,喜欢日剧,对所有经典的最新流行的日本元素如数家珍,他决不是书呆子,甚至比我们普通人更了解潮流,紧跟潮流,而且,也是个非常好的人,与我之前对他的“偏见”完全不相符。

他还有一个女同学比他更甚,是个更厉害的日本迷,《灌篮高手》连看四遍,看到前一句台词说出来,她就可以接上下一句的程度,她的日语,就是这么自学成才的。一开始她是在新加坡crocs工作,后来因为能说流利的日语,被公司派去常驻日本。对于她来说,这种际遇就像一部励志片——你喜欢一样东西,并且喜欢到极致,用心用功用力去喜欢,就能有所收获!

看漫画打游戏等等同理,爱到极致,就连培训班都省了。

那次,因为有两个日本迷的陪伴,让旅行更接地气,可以轻易去到当地人常去的那些好地方,买到特别喜欢的东西,不用做攻略,不会迷路,东京,富士山,横滨,神奈川《灌篮高手》里樱木和晴子招手的铁道岔口……一路走过去,改变了很多原先对日本的看法,也有了更多更客观的认识。

而去美国的那次,也很幸运。当时前女友在美国读书,我假期过去找她,刚好是圣诞节期间,我们订了一辆车,开始了美国11天的自驾之旅。不过当时我车技很烂,10月份刚拿的驾照,在新加坡高速开90码都吓得要死,在美国连开11天之后成了熟手。人就是被逼出来的。

印象中,美国除了自然风光特别好,天蓝人少,经常在路上开车开着开着就有特别漂亮的风景,菜鸟照相也能拍出田园小清新之外,就是人特别热情。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邀请到美国人家里去过圣诞节了。

那是女友的老师,女友也是才跟他上了一学期的课而已,我就更不用说了,完全的陌生人。可他们全家都非常热情地邀请了我们,而且,正是他们最隆重的圣诞节。

我也因此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在美国跟真正美国人一起度过的圣诞节。怎么形容?对,就跟我们在美剧里看到的那些中产阶级家庭一样,山东拆迁律师www.shandcqlaw.com漂亮小别墅,很大的圣诞树,家里摆满了全家人出去旅行的照片,暖色的灯光烘托,显得格外温馨

老师夫妻有3个孩子,最小的也已经刚刚毕业参加工作了,当时我对于他还跟家人住在一起很不解,明明之前看到的帖子都是说美国孩子18岁就要被赶出家门的呀,你都超龄那么多了怎么还没被赶出去?

还好年龄相仿,也跟他聊得很好,就直接问了。他乐呵呵地说:最近公司裁员,失业了,也不急着找工作,先在家休息一段玩玩再说!

他之前的工作是做subway一类快餐店pos机系统维护,对于之后要做什么也显得很随意,开心就好。在他们的世界里,失业再就业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不代表任何东西,比如能力,人品,出息……都是不相干的。

那次我们沿着美国东海岸,在沿途的城市暂停留,11天的简短行程并不能对一个国家有多少深刻的了解,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罢了,但这样就很好,留着遗憾,等于给了下次一个机会。

如果说前面被人捡的经历,基本都是或多或少原本就有交集的熟人,那完全被陌生人捡到,是去台湾的那次。之前在人人网上认识了一位台湾当地的大姐姐,三十多岁,没结婚,养了一条狗,她在房产中介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我们经常会在网上聊一聊彼此的生活,她是非常好客喜欢当“地主”的人,所以后来我去台湾时便联系了她,她热情地一路陪着我玩。

我们从高雄去到垦丁,一路美食,晚上去当地人的小酒吧喝酒聊天。在垦丁的时候,我们没有交通工具,我就想租一辆当地人骑的那种小机车,姐姐说那种车子没有当地人的证件,人家是不会租给你的。

我便出了主意,让她先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去这家租,然后再跑远一些,去另一家再租一辆,反正证件也不用押在那儿。

就这样,我们一人有了一辆小车。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半路下起了倾盆大,我们俩被淋成了落汤鸡,原本美好得像偶像剧一样的海边骑行变成了暴风雨事件,还遇上刮台风,海边拉起了警戒线不让靠近,想下海也成了奢望。

在台湾还住了一次有点像胶囊公寓的旅馆,很小很小,男女分成两部分,就像大学男女宿舍一样,但干净整洁,也便宜,一晚只要80元,如果一个人的话,还是很有意思的,就是隔音比较差,半能够真切地听到隔壁打呼。

我对台湾印象很好,可能也有热情姐姐的原因吧,这种旅行方式是从我的那些新加坡同学那儿学的,先在FACEBOOK等等社交软件上认识当地人,然后成为朋友,去当地的时候就可以找他们玩。但一定要是一样不见外的人才好。

被捡多了之后,加上自己天生爱玩的性格,给别人当“地主”也成了一大乐事。现在工作之余被一家旅行项目邀请为当地达人向导,带着从外地来南京旅行的人钻小巷子,找美食,这个季节的啤酒小龙虾,南京的乐趣绝不是仅仅在夫子庙的游人如织里。

在未来的很多年,都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爱玩,爱分享,爱当地主,爱被人捡和捡别人,我相信世界会在这样的际遇里变得美好,人与人之间,也会在这样的相遇里经历更多的事。

世界会因为陌生人的信任与热情,变成小小的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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