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文字同行

2014-03-14 17:36 | 作者:小桥流水 | 散文吧首发

我是什么时候志在要获得肉身的温饱与俗世的等级之时,便把大把的时间毫不留情地划给了收入。而这收入除了金钱的变相增值,装饰门面安慰虚荣还有什么?

自踏入社会,混杂于人世,早出晚归一天天一晃而过,我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物质渐丰,内心愈空。

赚得一些可以被衡量出价值高低的行头,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累。陡然惊觉接触社会的机会多了,触摸文字的机会少了。自出学堂门悭吝把时间花在书本上。我与文字相互遗忘得太久、太久。以至于我差点丧失了这唯一能让我觉得安全且有趣味的城堡。

也许文字的人前世就是断臂的维纳斯,今生的灵魂里注定有修缮残缺的使命。所以贾岛拼了命要写诗,不怕“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卢延让更是前仆后继,“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杜甫在《偶题》诗里说:“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自知著文立说之艰辛却以文字为千军万马,致在完成“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大抱负。为了这种使命是故孙敬可悬梁苏秦可刺股匡衡可凿壁偷光,做出令后世人啧啧称奇的壮举。

当白天与人世融合,喧嚣与零乱让人哭笑不得,我是喜欢躲在文字的房舍,听它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不太看重黄金屋也不想颜如玉。只想在文字的的江山觅半亩方塘舒展一份悠然的闲静。

我把文字当成永不凋谢的奇葩,它的根长在我的血脉胸腔。它的花开在世界各地。它的香聚草木的醇香,内饰温情、智慧、流光的纯真

岁月注定老去,我对文字许诺:我们不散。

飞驰于文字的田野让人忘记了距离的遥远,忘记了喧嚣的侵扰,忘记了世界的纷争。文字教人平和,以宽容的心态原谅世界的不公,宽恕恶行,让自身变得更为豁达乐观公正。

我不能回答文字有何大用,只愿以谦卑的心细数文字的缱绻带给我的惊动。只有它能让我闻鸡起舞。这是一份难得的喜悦,如同把盛大的玫瑰园交给一位稚气未脱的孩童由之看管,随他东跑西窜好不痛快。

人并非为价值而活,想活得有声有色就要有为志趣爱好而活的胆识。

周国平说:“一个人活在世上,必须有自己真正爱好的事情,才会活得有意思。这爱好完全是出于他的真性情,而不是为了某种外在的利益……”喜好看书,喜欢文字便是一种爱好。曾几何时,我为了生活质量的步步高升,觉得爱好不能带来实际上的利益,所以不等爱好萌芽就把它扼杀。长此以往,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像《射雕英雄传》里面的欧阳峰那样不停地问:“我是谁?我是谁?”这样的人生谈何有意思?

“腹有诗书气自华”,若不是诸葛亮腹有诗书万卷,他如何能运筹帷幄克敌制胜,巧设空城计面对司马懿的十五万大军面不改色带两小书童端坐城楼鼓琴而气定神闲?单单这份森严的内蕴与沉着的冷静就足以让司马懿退军二十里之外,这是何等的气魄和休养!若没有暗香盈袖的十里柔情,梧桐更兼细长年累月的沧桑洗礼与浸润,何以成就宋代婉约派大腕李清照的名垂千古?

黄庭坚言:“人不读书,一日则尘俗其间,二日则照镜面目可憎,三日则对人言语无味。”今有人说:“一日不读书,无人看得出,一月不读书,开始会爆粗,一年不读书,智商输给猪。”可见阅读的重要。与文字打交道便是与智慧结盟。

阅读别人的文字是观察别人如何行走,在别人的悲欢离合里对镜自照,不断获得自知自省自我成长的力量源泉。自己写文字则是一种内在灵魂最真实的表达与外在率性出行的方式,在写出文字的那一刻即是与这个世界发生有序关联的开始,自己对人生万象的认知和触摸通过文字的舞蹈得以真实而完善的保存与纪念。文字它是生命热情的再一次延续,它是灵魂世界的共同光源,它更是慧根的联合播种。

跋涉的路上当你遭遇不幸与坎坷,不妨投宿到文字中来,跟文字作知己,徜徉在文字的海洋中,吟秋文章,诵日月精华,拨一曲云水禅心,洗尽铅华,淘尽悲苦,天地俱欢。当你与文字真正成为知交,你会发现你的兴趣不再是香车宅弟名利。当你挤在人满为患的公汽上,有了文字给你的底气与温暖,你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落魄之伤;当你人生受挫别人对你落井下石,有了文字的义气与疼爱,你不会发出愤怒与失望的悲叹;当你遭遇韩信那样的胯下之辱,有了文字的忠心与光照你肯定会重振雄威而东山再起。

与文字为友,轩窗灯下赋一份豪情雅致,明了眉悦了心养了性。把被人世雕刻得千疮百孔的心浸入到文字中去或许只是那么短的一行话或是几个字就能让你失了魂魄,飞上天庭,湿了双眸,忘了得失,轻而易举找到了朝思暮想的属地。

与文字交心,构造另一番天地琼宇,在另一个世界无拘无束地生活,活出真性情真滋味。这是现实生活无法给予的天地。

文字善养人浩然正气,携文字同行,所有人生的种种不顺或是失意你都可以从中看出幸福,只要你愿意,文字终会陪伴着你。它会安慰你,如同春风安慰着细雨;它会呼唤你,如同青蛙呼唤着稻田;它会携着你,让你漂泊无依的心灵一咏一唱安安稳稳归家。

自经一位良师于去年年末介绍我加入一文学社团,我的生活就此发生了让好友吃不消的变化。宿舍不出,商场不迈,过上了风生水起的日子。一下班就囿于斗室,几年不正眼看过书本的人这下只要一看到书眼睛就大放异彩,拿起书当食物就啃。半肚子呱呱造反才恍然知道白天还有一顿晚餐没有“打发”。社团里更有领导穷其心力不断指导与鞭策,文友们吐心吐肝的鼓励与陪伴,还有文字高手的提携与督促,惹得我是英雄气短,决心重操兵刃奋起直追。这种群体的互帮互助,共同成长的方式如烈焰点燃了我对文字前未有的激情与喜爱。

于是挤午休的时间构思,挤睡眠的时间码字,从牙齿咀嚼饭粒的时间里寻找一张张散文脸,从热闹街市的斗殴中搜小说人物中的典型形象而不再当麻木不仁的看客。即使行走在蒺藜泥泞的路上也会对野草小花倾注深情,指望从草丛花叶间思出优雅的句子。我的心思从此攀上了招架不住的美好世界,一个全新亮丽的世界,心胸突然豁然开朗。

平日里恨不得每个星期买一套新衣的我,这下一切从简。不买衣不游戏不闲逛不吹牛不泡吧,有时间要不自己写写字或是欣赏别人的文字。

上个星期六同事们纵刀持砧举舍欢庆,个个嘴巴吃得油光冲天,而我像神一样发痴呆坐破椅为用句号还是省略号而捻断无数根须。小曼对我早已看不习惯,豪饮一杯酒后,大造声势:“叶子,我怎么发现你越活越鳖了。从前苦口婆心教你的本事,做人要有点兽性,拿一个小时的时间要赚别人100倍的金钱,这样你才能跳出这猪狗不如的下层生活。你是不是忘了,又打回了人身?”小虎洋腔洋调开了樱桃小口甩出一句:“她现在过上了高雅文人的生活,据说与文字干上了。”

“什么狗屁文字,那些是有钱有闲人玩的把戏好不好。知不知道,屈原、王国维、海子、顾城、川端康成、海明威、马雅可夫斯基等等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是文字惹的祸?叶子,你还是脱离这苦海深渊,今日与我一起去拜访客户,为未来的格局布下经济的罗网,这才是硬道理真本事。你父母等着你发了财享你的福呢。”小曼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地喷出一大堆的教训言辞。我自是表面理屈词穷地听着,心里却不服。

因为不与文字一起,我已深受其害。所以我才决定丢名利视文字为知己与文字为安。文字是我这生唯一的爱好,我丢不得。虽没有鲁迅当年弃医从文的志勇,却也是对自己不容置疑一次庄重的负责。

在只有金钱至上没有爱好滋养的日子里,我的笑加了三聚氰胺,我的泪加了防腐剂,我的言行举止也混合了染色剂,我的业绩更是打了生长激素。不管别人咽不咽得下去,不管对别人有没有伤害,只管自己一个劲地前冲,为了自己站得更高,为了给家人争更多的光,可就是没有了自己。而自己还不清楚自己正一步步往陷阱里陷。再不能往下陷了这也是文字给我及时的救赎。

在那些没有爱好昏天黑地的日子里,想法尤其狂乱除了想有票子、房子、车子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一夜暴富。诸如一夜醒来捡得黄金万两,劫匪抢来的银元正好丢到自己捡垃圾的袋子里,买得一张彩票正好中了千万,不经意间随便目击一个老婆就是富二代,入中戏被世界名导一眼相中等等一些来不及触碰即刻就可破灭的幻想。

而今文字让我落到了实处,我返回了人面真身,不再具有兽性的思惟而无人性的悲悯。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昨天我打的去购书中心,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豪华出行买书。可是昔日的大书店已面目全非,有人告诉我书店去年12月底就倒闭了。我的心被深深刺痛,由于别人的蓄意陷害致使自身一下损失三十万,我都没流下一滴泪。这次我哭了,泣不成声。望着书店门前停止不动的电梯久久不愿离去

我不相信这是事实,再度问了隔壁一家餐厅的服务员:“购书中心会不会搬到别处呢,还是此处太小要扩大规模重建?”

“不赚钱,倒闭,不做了,你要买书的话到深圳书城去,那儿还有一个。”正在吃面的一位老者对答如流。

回来的途中在振兴路中段,路过一个大卖场,所有书籍一律用秤称,五元钱一斤。听说过很多高智商的人做垮出版社的事迹,还没听说过书有卖到这么便宜的。脸像被谁莫名其妙扇了两耳光,出奇生疼。或许这也是时代的转型吧。但凡身边人对书本情有独衷的越来越少即是这个理。

可是我照样要走下去,与文字同行。因为我坚信与它同行只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清玄说过一句很俏皮的话:“浪漫,就是浪费时间慢慢吃饭,浪费时间慢慢喝茶,浪费时间慢慢走,浪费时间慢慢变老。”

这世界转得太快,很多人像被推上了发展的列车无力停下休歇的脚步。他们忘了身边的亲人、朋友还有期待她们来爱的文字。

文字是最好的栖宿之地,也是最好的修身与休闲之地。它里面有山水飞鹤,有浩瀚烟海,有四季变迁,有人世轮回。它是最真实可感的财富,看天得天,看地得地。万物其实都在你的身边,从不曾远离,从不曾失去,只要你有一颗圆融的心,只要你与文字同行。

无论工作多忙,夜深拖着疲惫之身回到宿舍,总不忘抬头看一眼桌上的书,抚摸那已泛黄的扉页,把脸深深埋入书里,嗅闻里面的山水味道。或是奋笔疾书写下一行清秀小字以解生活的困乏。

因为文字,我重新认识了自我还有自身的重量。在这个世上,我不能只顾光鲜自己的小天地,还要有更为高远的志趣,用文字的温度给需要帮助的人以星光,哪怕微不足道,我也要把这道光一直传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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