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明

银白的月辉如水一样渗入了地面，脚下水泥不再那麽强硬了。远处树的轮廓隐约晃着，不会是白天那么刺眼了。站在教学楼后的我，终于把目光安置在了一扇透着光明的窗子上。每一扇窗都透着洁白的光。

笑声，喧闹声越过了窗子，穿过了空气，只一瞬间，碎玉般击中我的感官。那些曾经以为再不会上泛的思想，如洪流一样，流进我心的河渠。心湖里，即使一粒尘滓也足以惊起一眼浪花。

是的，一片落叶就足以诉说一个秋天，一盏灯火又何偿不能点亮一段旅程。旅程里的我，白衣的少年，在那些过活的迷一样的日子里，有过怎样的故事，怎样的遗憾？于是那些窗子如同电影的幕布，重现着我的初中年代。

记忆里，每一棵草，每一根木头，在少年离开了许久以后，还是原来的模样。剪枝的梧桐会在转年的春天再吐新芽，花坛的草像一个人的记忆一样，越想除去，越是疯长。夕照里，教学楼西墙上是两句励人的标语。一个大红字就是一面旗帜，飘扬起乡山学子的信仰。

记忆里飘雪的那个下午，少年站上了元旦汇演的舞台。我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话筒，使出了浑身的气力。那支《拾稻穗的小姑娘》是我心中最美的童谣。是单纯？是稚嫩？没人说的清楚。而今，有谁还记得那个飘雪的下午，那包含了少年全部的真诚与紧张的歌子。当然，还有那最后一次国旗下演讲《笑傲初三》，最平实的语言，描绘了最真实的生活。那时我就知道，一个少年歇斯底里时，那满腔的热血便是沸腾的理想，生命的誓言。

一茬一茬的走出这里，只留下汗水与泪水，只留下欢笑与呜咽。它们作陪这里的存在。最是那晚自习后教室的灯火，总是要坚持到宿舍区打铃，总是照亮黑板和黑板上的文字，照亮老师，照亮身边每一个和自己一样埋头的同学。教室的灯火总为我燃起神圣，有了她，我便永不忘回程的路。

月儿如此明亮，像只熨斗一样，轻轻的抚平了我褶皱的从前。

记忆里那个白衣飘摇的年代，我的身边走着一个温婉的姑娘，她有一张俊俏的脸，有春风一般的笑容，夏荷一样的清灵。那一天天有意的等候与追赶。她粉色身影迷梦般划过脑际，流星一样划过雨的线索。那一次次于亲人的屋顶放声歌唱，只为悲零能解，只有知己落泪。情纺成的线勒在会疼的心上。再回首，还见你挂泪的容颜。我曾许下永远，只是这永远如同蒲公英一样，在生活的巨风里散去了，再没有那么所谓的邂逅。

我本无意于缅怀什么，只是这灯火忽然燎起了我的灵魂。今夜，一切在一瞬间回到一样的从前，心湖里泛着涟漪层层。

前些日子在群里不经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姑娘，你有千万种情素绕心，我有熠熠的泪水盈眶。我急切的找寻那张被厚厚的记忆尘封的你的笑靥，却不知何时再见你挂泪的容颜。有时我在想，如果逆着时光走，会不会有另一次邂逅。相信我吧，在那白衣裙裾的年代里，我曾付出了全部真诚。只是时光把我们抛弃在了世界的不同角落，我们没有了共同的心跳。我只挥一挥手，作别曾经的情怀。但这灯火永不熄灭，它会在某一个有风的夜晚，照亮我心里的这本笔记，直到天明。

只为那些白衣裙裾的从前，为那花一样绽放的春天。

笔者振楠

（qq766806605）

二零一一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