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儿女天山情

(三)竹林玩耍养牛羊

我家故居宅后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每年春雷响过，雨后春笋悄悄萌发，参差乱迸莓苔绿，竞将头角向青云。春风轻轻拂去层层笋衣，换上一身嫩绿的新装，犹如纯真修长的少女，在一片春光里婷婷玉立。有几支竹笋穿过墙脚，竟在我家厨房墙壁旁钻出地面，我惊喜得几乎叫出声来。

到了盛夏酷暑，翠绿的嫩竹一节复一节，互相攀比着疯长。千枝攒万叶，纷纷舒展长臂，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婀娜多姿，发出丝竹弦歌的音响，袅袅余音，在我心中萦回。待到“月明午夜生虚籁”时，更有“误听风声是雨声”的奇妙感觉。白天，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屋内闷热难熬，屋后“千竿竹影乱登墙”。这片竹林是邻居家的，平时不得随意闯入。有一次，我和隔壁的小伙伴实在经不住诱惑，悄悄地推开虚掩的院门，进去纳凉玩耍。园中修竹连片，葱绿苍翠，浓荫覆地，凉爽极了。草丛中蟋蟀唱歌，树枝上蝉鸣鸟语，动听极了。我们蹲在墙脚下，小心翼翼地翻动破砖碎瓦，寻找蟋蟀。

忽然听见一声断喝，我们吓了一跳，正准备拔腿逃跑。只见一位戴着老色眼镜的老头儿慢悠悠地信步走来，挡住我们的去路，面露愠色，教训道：“你们可以进来乘凉玩耍，但要给我打一声招呼嘛，怎能目中无人，擅自闯入！”接着，他让我们坐到一条石凳上，给我们讲解竹的用处：“竹笋可食用，味美可口；竹竿可用来晒衣被，撑船舶，挑重担，做锄把，筑篱笆；粗壮的毛竹还能当栋梁，造门窗，制桌椅，编竹筐、竹篮、竹筛、竹席……用途大着呢!嫩竹长成材，能挑千斤担。你们要爱护这片竹林，要象嫩竹那样虚心好学，高节自擢，长大成材，将来才能肩挑起千斤重担呀!”这位慈祥而又严厉的老人的一席话，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小时候，我家养了一头健壮驯顺的老黄牛。铜铃一样大的眼睛，青里透亮的弯角，一身象绸子般光亮的黄膘毛，四条又粗又短的腿，迈着坚实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或在乡间小道上架车拉肥，或在田野里牵犁耕耘，或被蒙住双眼，拽着水车，不停地转圈，将清澈的河水哗哗地提上岸，灌溉稻田。老黄牛全身汗水淋淋，鼻孔中喷着热气，不知疲倦地埋头拉车，一个劲地往前走。

夕阳西沉，爷爷挑着一担青草，我牵着老黄牛，一起收工回家。清扫牛厩、铡草、拌料、提水，我都帮着干。吃饱喝足之后，老黄牛不时甩动尾巴驱赶蚊蝇，蜷伏下来，怡然自得地反刍，尽情享受我给它梳毛抚摸的乐处。有时它哞地叫一声，象是感激我对它的爱抚。上小学时，一丢下书包，我便同小伙伴一起，到田间河边割草，抓一把水灵灵的青草，递到老黄牛嘴边，情不自禁地跟它说：“快吃吧,快吃吧!”看到它嘴唇馋馋地挂着一线涎水和一丝草茎，我心里甭提多快活!

我家每年都要养一两只羊。羊厩就在柴房的角落里。每天放学后，和邻居小伙伴们一起，牵着羊到田野里吃草。小羊一到野外，兴高采烈，腾跃撒欢，一边“哞、哞”欢叫，一边贪婪地啃吃着田径边、小河旁鲜嫩的青草。待到小羊吃饱了，我们就背起刚割的一捆嫩草，踏着落日余辉，匆匆回家。第二天早晨上学前，端一小盆清水放到羊厩里，抓一把青草扔在小羊身旁，让它喝水、吃草。眼看着惹人喜爱的小羊一天天长大，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等到小羊长得膘肥体壮时，母亲就将它牵到小镇上买掉了。那天放学回家，到柴房一看，羊不见了，伤心得哭了起来。母亲见了，安慰我说：“别难过了，过两天再买只小羊回来。”养了几年羊，却从未吃过一口羊肉，不知道羊肉是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