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儿女天山情

2018-01-03 09:07 | 作者:王龙生 | 散文吧首发

(七)生病刮痧喝米粥

时候父亲在外做工,母亲既要出工干活挣工分,又要承担全部家务,耕耘自留地,还要拉扯我们兄弟几个,实属不易,生活上只能求个温饱。家里有人感冒发烧,头疼脑热,无钱打针吃药。于是,母亲总是亲手刮痧来为我们治病。

有一次,我头疼发烧,浑身乏力,母亲叫我脱去上衣,赤膊坐在条凳上,先用温水擦背,然后用一枚光滑的、中间有方孔的“罗汉钱”(即铜钱),蘸点清水,在我脊背上由上向下一道道地刮,直至皮下呈现出一长条紫红色的痧痕为止。母亲刮痧时用力均匀适度。因为太重,疼得受不了;太轻,不起作用。遇到病症较重时,在背上刮过后还要在胸前刮,而且要用力使劲刮。有时被刮得火辣辣的疼痛难忍,便哭闹起来,说什么也不让刮。母亲一下发了火,将我按倒在两条合并的长条凳上。她摁住我的双手,让爷爷压住我的双腿,叫奶奶继续在我胸上一道道用力刮。我疼痛得又哭又叫,却动弹不了,任凭大人刮痧,母亲心疼地说:“病要好,就要忍痛刮痧。”

说来挺神奇的,刮过之后,全身觉得凉丝丝的舒服多了,头也不疼了,烧也退了,真是刮痧祛病,立竿见影,再疼也得咬牙忍着。当时,在我家左邻右舍中,不管大人小孩,只要有人出现恶心呕吐、头昏眼花、无汗体热、腹痛、腹泻等症状,一般都不去医院,而采用刮痧来治病。

秋收季节,生产队给社员分口粮,母亲挑着两袋大米回家。一放下扁担,便从米袋里勺出一大碗新鲜大米,生火熬粥。不一会儿,一碗碗热腾腾、稠黏黏、香喷喷的大米粥端到了饭桌上,桌中间摆着一大盘自家腌制的萝卜干、茄子干、酱黄瓜和酸白菜。“来,孩子们,今天让你们放开肚皮吃,吃个够。”母亲兴奋地笑着,招呼我们吃晚饭。米粥和咸菜,一淡一咸,互相搭配,互相提味,使我们大饱口福,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吃饱了还想吃,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碗。大米粥易消化,吃得再多,也不会伤食。小时候一生病,母亲就给我熬粥喝。

每年秋天,我和弟妹们跟着母亲去自留地收红薯。母亲在前面像拔萝卜一样将红薯从地里拔出来,我和弟妹们用镰刀割掉藤蔓,将红薯装进布袋。那时候,家里人多口粮少,常常食不饱腹,不得不以菜代粮,用一碗菜稀饭、萝卜汤灌饱肚子。红薯种得少,一年难得吃几回,便成了我们心目中的美食。从地里背回来一布袋红薯,乘母亲还没回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削几个生红薯分给弟妹们吃。随后,根据母亲的吩咐 ,将背回来的红薯藤蔓剁碎,拌上麸皮,加水煮一大锅猪食。接着,挑几个大红薯埋在灶膛里。不一会儿,灶膛里刚烧过的柴火灰将红薯煨熟了,闻到一股浓烈的薯香,就像一瓮新开泥封的老陈酒,香气扑鼻,令人迷醉。我用火钳从灶膛里夹出一只只焦黄、酥软、绵甜、喷香的煨红薯,一人一只,分给弟妹们吃。“真香真甜真好吃!”弟妹们一个劲夸奖,我也乐滋滋的。母亲从来舍不得煨红薯给我们吃,我们只好自己动手,偷偷吃上一回,以解嘴馋。天黑了,母亲才从地里回来。放下手中的农具,她就洗半锅红薯,皮也不削,剁成方方正正的块,下到锅里,加满凉水,给我们煮红薯汤,一人一大碗,当晚饭吃。她自己也舀了一大碗,稀稀的,只有几块红薯。我和弟妹们从自己碗里夹几块红薯放进母亲碗里。母亲慈祥地说:“怎么?你们都吃饱了?”我们异口同声地答道:“吃饱啦,你吃吧!”我抬头看到母亲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珠。这时候,我才猛然醒悟,一种对自己的谴责,痛苦地揪住了我的心。我后悔自己不该瞒着母亲偷偷煨红薯吃。我家粥少僧多,不得不以菜代粮,熬粥时掺些红萝卜或大白菜,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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