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砂

一

“啊——”一声尖叫。

接着伴随着的便是急促的脚步声。年老的父亲赶到门外：“怎么回事？”接着，他便看到跪在地上的玛砂。于是，便也看到房里的情形。地板上到处都是零散的蕾丝和月光般的丝缎：“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音量的分贝回荡在房间里。他走过去，来到玛砂身边：“这太可恶了。玛砂，这？”

玛砂用丝缎捂住脸，就那样呆然的跪在那里。

月光斜近来，银灰色的照映在父亲气愤的脸上。玛砂在其中犹如一只绝望的天鹅。纵容如此圣洁的音符包裹着她。她轻轻揉拭着地上的丝缎：“爸爸，没关系。”口吻异常的淡静。

父亲踱到玛砂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这黑暗中：“可，玛砂，这，明天的婚礼？”

“爸爸。”玛砂坚定的唤他。

“那，好吧！”父亲犹豫地绕过玛砂。月光，又得以回归她身上。

门外，一个身影离去。

玛砂推开房门，来到床前。她低头，看到一张熟睡如同婴儿般的脸，一张与自己如此相象的脸。指尖温柔、轻盈的划过。她唤她：“夏砂，夏砂。”她坐在她身边，依旧抚着那张脸：“你还是一如以前一样任性，夏砂，没人救得了你。只有你自己。”

泪，滑落。溢过其的指间。玛砂握紧拳头。心，亦是如此迷茫。

“玛砂。”那张脸依旧是熟睡状，只是总有温热的液体自颤抖的缝隙中涌出：“玛砂。”夏砂用手抵向胸口处，她说：“疼，玛砂，疼……”

玛砂低头亲吻那双源泉。她说：“放掉我，夏砂。为我，为你。”

二

次日，婚礼在一座星级酒店举行。身着婚纱的玛砂如同一位公主。幸福、美丽而美好。婚纱极为普通，可穿在玛砂身上确是如此的耀眼。夏砂闭眼，转身离去。她看不得她幸福，亦如此的展露在她面前，和别人的，玛砂她自己的幸福。她被抛弃，她看不得。

那一天，婚礼出现一些未暴露的混乱。伴娘不见了。伴娘夏砂不见了。艾伦开始着急，英俊的脸上显出无措。作为一位成功人士，他没了那份定力，慌了自持。因为新娘是玛砂。他拥住她：“怎么办？要不要进行？要不要等她？”玛砂菀尔，亲吻他的新郎礼服：“这就是夏砂。她的梦魇，自己制造的毁灭。我们继续。”聪明的玛砂牵引来朋友的小小孩童作为伴郎伴娘。

婚礼继续，没有人觉得不妥，没有人知道不见的伴娘。甚至是那位满眼晶莹的老人也没有察觉。那一天，婚戒缓缓套进玛砂的无名指，她抬头，笑着，犹如灿烂的一夏。

傍晚，潮开始漫上。夏砂躺在沙滩，任猛烈的浪潮一次又一次漫上自己。雪白的晚礼服悠悠荡荡的浮在水面，犹如一朵盛开的睡莲。她拿起礁石上的手机拨下一个号码：“喂？”对面传来玛砂的声音：“夏砂？”她微笑，泪水悠然的滑落：“我爱你，玛砂，我爱你，我……”她的嘴还在张合着，海水已漫上，她再也发不出声响。接着便是鼻、眼睛、额头，然后是全部。窒息感涌上，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只感到很咸。

她，夏砂，被埋葬在海水之下，犹如一只海妖。

三

夏砂的离开是在玛砂婚礼后的第二天。寂静的，淡淡的，孤单的。她见到玛砂，站在她面前依旧笑得如此刺眼。

她伸手抚向那张脸。

夏砂：“他们是如此相象。”

玛砂：“不，主人不同。”

夏砂哭泣，抱住玛砂。

夏砂：“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玛砂，怎么可以。”

玛砂：“我说过不可以陪你一辈子的，你知道的，你也不行。”

夏砂：“可是，我愿意啊，我愿意。”

玛砂摇摇头，推开她。

玛砂：“你太孩子气。我成不了你的依赖，你的全部。你的爱，我承受不起，太重，太累。你该有另一种感情。”

夏砂：“崩溃。”

玛砂：“不。是爱情，另外一个想与你共同拥有，承担，分享与自私的人。那种感情。”

夏砂：“那，你爱不爱我？玛砂。我要知道。”

玛砂：“不爱。”

夏砂：“……”

玛砂：“你的爱太自私。我说过我受不起。”

夏砂：“那么我离开。玛砂。”

手指轻盈的划过玛砂的唇瓣。

夏砂：“有一天我会亲手毁了你，毁了你曾愚昧的认为比我还要重要的幸福。玛砂，我会毁了它。”

玛砂：“这就是你痛苦的根源，夏砂。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或许会成为你的解脱。”

夏砂：“为何不说是你的？”

玛砂：“我说过我不爱你。”

夏砂：“……如果，我一定会毁掉你。我太爱你，玛砂。我说到做到。”

……

夏砂：“也许我也不知道我究竟会走多远，会走到哪一步，可是，我只能爱上这种逃亡。我无可奈何。我说过，我太爱你，玛砂。所以，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