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镯子——这是"天下第一”吗?(8)

2010-12-10 08:39 | 作者:学生213 | 散文吧首发

二毛已近四十,打光棍已有数载,从小就想媳妇,至今未娶,

好在广东打工数年,倒也积得二万有余,称”万元户”足足有余,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水涨船高,万元户也只能”望女兴叹,”

但时不我待,如再不娶亲,只怕这一辈子只能升个光棍司令。司令常来又常往,见路人多有戴金穿银的,一定是富有人家,如若二毛我身上有金子,还怕娶不来媳妇。,

可左思右想,,哪来的金子?

闲来无事,到金店逛了几回,见一金镯大大列列的倒也不贵,二千一百元还是能拿得出手,戴在手上与那富人无异。咬牙切齿之下金镯子完璧归二毛

二毛书也读过几本,穿戴也几十年,就是没料到,这金子竟有勾魂之术,从他戴上的那一刻起,从他走出金店的那一步起,他就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走在街上,无人睬他,如今一出手,不,应该叫金手,金手之下男人瞪视,女人窥视,老人斜视,小人仰视,。盛之时,袖之外,金手举得越高,睬他的人就越多,

二毛的心也有了360度的旋转,看得人越多,他就越自信,他自信什么?几年没回家,这回可的荣归故里。娶回想了多年的桂花女人。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水涨船高,抢金子多过抢钱的,讨饭的不讨饭讨钱,他不能不防,二毛又来到了金店,但这不是卖金子的,是加工金子的

“会加工铜么?”老板一听,摸头又摸脑,来者不善,不语,斜视

“哦!我要打一个铜的象这金镯一样的,”二毛伸出了戴金的左手。店主还是不语,稍刻,摇摇头。

“我给钱”二毛声音大了起来

“给多少钱”是老板娘。

“五十,”二毛伸出了五个指头。”不干”老板娘进屋了,

“六十,”不语

“七十,”斜视

“八十,”不理

“一百,,”二毛同时伸出了两只手,十个指头。老板娘走出了屋,”一百五,给你干”

“成交”,要干,就要干脆

腊月,已近年关,二毛提前回家过年

坐了一火车,倒也精神焕发,只是放心不下一真一假之金镯,,真的在内裤,假的在手上,

出得火车站来,已是上午时分,车站人来人往,买好汽车票,买好苹果大梨,再换上黑皮箱,看看自己的二手西装,二手黄皮鞋,大有二等归乡之华侨之气魄,不觉有了几分得意,今日不比往日,看你桂花一村姑如何待我。

车停村东头,二毛下车,走一路边,假金镯换上真金镯,抡起黑皮箱,昂首阔步直向村西走去。。他家住村东,桂花家住村西,从东到西有二里多地,他不往东走向西去,只是为让桂花看看今日之二毛之气派。,

他不走大路走小道,拐道村西,又从西向东开始走大路,大路上好摇摆,大路上才气派,只是桂花家的土墙房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大门也闭得紧,正瞄着,背后一声吼:”哪里来的”

侧身一看”,哟!大舅哥,”二毛从小就不知道这个转了九九八十一道弯的亲戚是叫舅还是叫哥,

“是你呀二毛、二毛,”这不四毛了吗?,如今都是有金子的人了,还二毛二毛的,二毛急中生智,一只左手倏地伸了出来,这是城里人的规矩:见面握手,”你好”,,可这大舅哥就是乡下人一个,不握手,更不”你好”

原来,大大的金镯已使大舅哥目瞪口呆,金镯虽在夕阳之下不是熠熠生光,但却是光晕圈圈,令人如被勾魂般地目眩耳鸣

半晌,还是二毛开口说话“大舅哥,”

“嗯\嗯————发、发啦!”大舅哥的眼光终于从二毛的手上移到了脸上。。

“发啦!二毛发啦,!手上的金镯听说都万打万元,”这条短消息,一个晚上就传遍了这个只有几十户的村庄

二毛正收拾,外边有踏地之声,一人进屋,大呼:”二哥”

二毛发怵,那来的弟弟,探头一看,原来是四狗。是他的铁哥儿,不过,他俩并不是兄弟,这四狗也从来没叫过他二哥,从小到大都是二毛的,这回,这铁哥们?

他与四狗铁,不是一般的铁,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同想一个女人,只是这四狗喜欢叫,总跟二毛说他就喜欢桂花,,二毛有话总藏心头。心里头一个人闷想

“坐!咱哥俩好久不见,来喝一杯,”四狗既然已认亲,他不能无义,

“这是什么酒呀?”四狗拿起葫芦样酒瓶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名堂。

“稀泥丝,’二毛抡过酒瓶,洋洋得意的说。。四狗似懂非懂,点点头,不过,二毛下面的话他懂”这是法国的名牌酒,相当于中国的茅台酒,。”

“比茅台酒好喝么?”四狗没有喝过茅台,但他知道茅台酒特好喝。

“喝\喝喝就知道,”二毛端起了小高脚杯,这杯连同这假洋酒花去他88元真人民币,,他咪上了一小口。算是头一回开了洋荤,

“哇!好!好!多少钱一瓶呀?”四狗也大开洋荤,自然大叫

“八百八,”二毛加法不行乘法好

“哇!喝一口不就是十几块钱吗?”四狗的算术也不很差。。

“二毛回来啦!”门口有人叫,来客人了,二毛起身,是村西的郑大伯,郑大伯与二毛的父亲是世交,二毛早年亡父,母改嫁,家中只有二毛孤孤零零的,也只有这郑大伯常来这土房走走。今晚进得屋来,郑大伯也没说话,眼睛却老是往二毛身上看,怪异异的眼光看得二毛低下了头,只有左手的金镯不避眼光,忽上忽下的,让郑大伯眼花缭乱,

”真发了!’是郑大伯的真话。低着头的二毛没答话,但头还是动了,向下动的。

,屋里又有人影撞动,村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位乡亲,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没有桂花,可二毛脸上还是有光,从他懂事的那年起,这土屋就没来过这么多人,

这时,郑大伯拿出了自己的水烟袋”,啪嗒啪嗒”抽了起来,。他的眼眶有了一点红,不知是烟熏还是激动::”我早就说过,二毛这孩子会有出息的,人就是要学好样才有好结果,就象二毛一样,再苦再穷也从不偷呀!抢呀!骗呀!。”

“是呀!二毛人就是老实,我就喜欢这样的人,”村东的黄大婶大声的随和着。,话间,她已顺便溜了二眼二毛左手上的金镯

“你说二毛好,不把你女儿嫁给二毛?”有人将军

“嫁就嫁,。”

“你女儿不是上礼拜天定婚了吗?”

“不可以撤婚吗?法院还可以撤诉呢!”长头发长见识的黄大婶笑着说。

你一言,我一语,话扯到三更,众乡亲才余兴未尽的三三两两而去

三更话,四更,五更干脆就起床。系好三手的金利来领带,套上二手的灰西装,摇摆着左手的金镯,气昂昂只奔村西而去。

圆润月儿不到大天亮就是不愿消去,朦朦的月光总要带走几缕炊烟,,路石虽不透亮,却从来不挡脚步的趑趄,好在幼时的小调情曲总能伴了这崎岖弯道。

老远就望见她家一框窗明。

“桂花”他的叫声怯生生,但在清晨中还是亮堂,有着从来没有过的自信。

“呀!唐二哥回来啦!”这个村庄除了桂花叫他姓叫他哥的,没有第二个人,当然二毛会暗恋桂花一辈子

“你知道我回来了,

”嗯。”

二毛心中有数,他是有金子的人了,在村里也算个重要人物,一举一动有点分寸了,但他还是迈开了大腿,直跨过门槛,大大咧咧左顾右盼,大声嚷道:”就你一人在家”

“是啊,闺女回她奶奶家了”

“哦。”二毛暗喜,自己时运一到,处处有方便。这桂花命苦,嫁个好赌之人,闺女出世才六个月,,两人就离婚了,今日正是好机会,躲了一辈子的话,干脆利落的全抖出来。

“桂花。”他坐着

“嗯,”她站着。

“你知道我回来干啥?”

“不是回来过年吗!”这桂花也是老实女人一个,一辈子也不知道二毛想娶她

“嗯!嗯————我回家是来看你的,”他的眼睛几近眯起。金镯虽放光,但手心照样出汗。

“看我干什么啦?”桂花的眼睛睁得象铜锣,,手却不知往那里放。

“我想你,你不知道吗?”金壮色胆,银裹花心,何况这是初恋

妈呀!二毛原来可是个黄花老仔,不是有钱在外风流过了,又开我玩笑吧,桂花心里想

“我是真的,全是为了你”,二毛二话不说,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

心想头低,话无嘴开,难道这是第二次初恋。桂花的圆脸有了红晕

恋之花,花之恋,快如风,急似火,二毛二人,话愈来愈多,身子越靠越近,一只金手大大咧咧,一张笑脸光灿烂,干材自有火来燎。

惜别之际,二人相约明日去把婚证领回,好相亲相一辈子。。

乐哈哈刚进家门,二毛就听见有人叫”唐老板,”扭头看去,除了自己那有姓唐的,后面虽有二人,却是旺村长,还有一个是镇里来的,招商办的老许。

“唐老板,年青有为,不错呀,”二毛多年守寡,自然比老许青春许多。经老许一夸,倒有点说话生硬,”俺,俺——-。

“怎么样,发了,就要回家乡做点贡献吧!”老许径自坐了下来。

“当然,”二毛回答的干脆,在村里,赈灾救济,集资修路,那一次不是二毛第一个捐献

“准备搞点什么项目?”老许点起香烟,抬头又问。

这下,二毛可听不懂什么项目,但老许兴致勃勃,:”我们这里是山区,要充分利用资源,我们的资源优势就是毛竹多,做一次性筷子投资又不大,又有销路,还能解决一部份剩余劳动力。唐老板,怎么样?”

哇!金镯子可惹事了,人家以为我是百万大款,开工厂,八辈子,八十辈子都没想过,二毛半天不响,

这旺村长以为二毛正深思熟虑,拍打拍打二毛的肩头,”投资的事应该多考虑,不要急于作出决定。”

二毛还是低头不语,二人相笑而别。。

虽是二更,二毛还是没睡意,太激动了。明日证领回,添上家具,送个红包,桂花就是咱的啦!。

鸡没叫,鼠在跑,不对,不是鼠,是,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刀横在眼皮下“老板,发了也要救济点哥儿们吧?”

叫哥的没有一个不是想要我的,这两个哥儿们是哪来的。不是本村人,二毛瞪眼看。

不拿刀的那一个已在他的左手掐弄,他想缩回手,已经迟了,来者胸有成竹,只掐左不掐右,

“哥儿们,能不能明晚再来,”事已至此,二毛只有哀求。他真糊涂,怎么没戴假的,

“咦!这老板有意思,”两小偷在偷笑。

真的被掰去了,剩下的就是真人民币,翻了好一会,只搜的一千多元,

“老板,还有现金拿来,”

“叫我拿命好了,”二毛已瘫软在地,泪涟涟的双眼正盯住已在哥儿们手上的金镯子。

(舒金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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