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伞(外一篇)

2009-01-11 10:24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前两天下了,久旱的洛阳解了渴。同事问:“带伞了吗?”

当然是没带。这年头谁还带伞?世界气候变化异常,降水量小了,频率也低,应付办法很多。比如你可以打的回家,这很方便;或者干脆叫个外卖,等他们送到食物,吃完随便扔到垃圾箱里,最后躺在办公室里睡上一觉……有些办法都不用说了。

嫌打的贵,哇,那你肯定不是个成功人士,最最起码是小气了。天气不可预料,你花的钱有多少马上就会被人看出经济实力。

其实,这些都是其次。

一个同事的孩子打来电话,这位当人士话语甜蜜:你等着,呆一会儿下班了我去接你。

很温情。很像小的时候家里的亲人站在学校门口打着伞等着我下课回家那一幕。

可是,父母究竟不能逢下雨天就给你送伞,下班的时间到底比下学的时间晚。那是三十年前了,我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同学们一看天公变了脸,雨水在哗哗哗哗地击打房檐,这个问那个:看,能下多长时间?那个说:听预告不会。同学们个个紧锁眉头,在心里想了半晌——走!

那情景一点儿也不优美,连坚强都算不上,因为坚强在我们心里不是这个概念。大家把书包顶在头上,溜着墙在雨中不顾一切地穿梭。

那时的书包是帆布的,大多是军包样式。课本如果能用牛皮纸包着已经算很牛B的了,所以回到家,课本已经被浸湿了好多,于是赶紧拿出来晾。哥哥比我早一步到家,衣服刚换了,找出两把伞对我说:“那我去接妈,你去接。”欲出门,他又交待了一句:“你在大厂门口等爸。”

在企业工作过的人都知道,企业的门有很多,从哪个门出无一定之规。父亲工作的企业属国家特大型企业,有七八个厂门,最重要、也是最大的那个厂门被习惯称作大厂门,多数人都从这走,门两边是企业管理机构,住宅区离这近。

等我到了厂门口时,那里已经聚了很多人,都是来送伞的。每个人都睁大眼仔细端详每一个从厂里出来的人,因为下着雨,职工们都把工作服搭在头上遮雨,送伞者不好认,但一旦认了出来那喊声能惊破天地。被接的人很感动,“冲”了过去,两人肩并肩打着伞走了。

我小,个头低,选了个高处,眼巴巴地望着这个走了,那个也走了,雨小了,雨大了。直觉得人流渐渐稀了,看到门上的那个大钟已经把指针指向五点五十。这个时间是下班后二十分钟。我度着父亲肯定不会在厂里,便回了家。

家里此时正在忙活,母亲做着晚饭,弟弟帮父亲擦着被雨水淋透的湿发——父亲从五号门出来回了家。我没接到,等于任务没完成。

直到吃饭前大家还在说这场雨太突然,父亲打断了大家的话头,说:“以后你们别去接我,人那么多,不好找。万一你们再被淋着多不好?”……

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也做了孩子的父亲,孩子是否安全到家也被我挂在心上,但我也有我父亲的想法——若是我出了办公室的门,孩子在打着伞等我……

亮灯

我父亲是企业工人,在企业上下班大部分要倒班,就是这个星期你上白天班,下个星期就要上班,夜班分两种:一种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另一个就是从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父亲经常上头一种夜班,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多数人都进入乡了,那时不像现在,根本没什么夜生活。如果十二点谁家亮着灯,不是在等人,就是在认真学习。

母亲保持着良好的习惯,父亲下了夜班回家,家里的灯总是亮着,父亲心里温馨,嘴上却责怪着母亲:“这太费电了。”那时没有日光灯这样的小照明灯。母亲没有反驳,只是小声嘘了一下:“这么晚了,别吵醒孩子。”

我们其实已经醒了,但我们又很甜美地睡着了。

一晃三十年,晚上两三点到家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没办法,应酬多,压力大,反正就是不愿早点儿回去。这个时候回去的要异常小心,怕惊动了别人。我小心地转动着防盗锁,但防盗杆吱吜的声响还是在静寂中传得很远,很刺耳。我慌忙闪了进去,拉亮客厅的灯,准备在这里过上一夜,但好奇心又使我推开了卧室的门,顺着客厅的灯光,我看到了妻子和孩子安详的面容。我心满意足。

妻突然翻了个身,说:“这么晚回来还折腾啥?让不让人睡?”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