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

2012-07-13 19:50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静谧的校园。铃声响起。

树叶沙沙一阵,几只麻雀跃起,飞入深秋的蓝色天空。

放学。人从各个教室里走出来,汇成黑色的潮水,涌出校门。一片喧嚣。

当声音渐渐淡去,校园在西斜的阳光中再次变得安静,他跟朋友们说着笑着走出来,推着自行车走到校门口。

与朋友告了别,他骑着自行车,独自一人,慢悠悠地回家去。

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不同。

温暖太阳,它快要落山了,它用柔和的光,把周围的云都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美的粉红色啊。他在心底赞叹。粉红色。

风吹,天上的云朵缓缓地游动。

是她以前最喜欢的颜色呢。

他看见他的潭,那是记忆所在。

小学。他上课走神,侧脸望向窗外,那棵落光了叶子的大树,以它独特的舞姿孤独地存在。

她的座位在窗边,他目光的方向。她疑惑地向他挥了挥手,他便朝她浅浅地笑。

她笑,粉扑扑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对小酒窝,她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

他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那些岁月,那么美,那么清晰,闭上眼便可以看见。

他陷入回忆的潭,属于她的那一片。

中学,他和她不再同班。上学路上,他遇见她。

早上好。他笑着。

可是,她仿佛没有听见,依然和朋友说话,似乎忽略着他的存在。

他清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仿佛是荆棘刺痛了手,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受伤,她的冷漠,已让他变得胆怯。

慢悠悠地,独自走在路上,他再不敢去触碰。

他一声轻叹,慢悠悠地往前走,在冷清的路上。

他微微仰起头,看天。

蔚蓝的天空,抹上了一层灰。天上,迷人的,粉红的云,禁不住风吹,它在微风中散去,无声地,轻轻地,缓慢地。

他在记忆的深潭里,带着刺痛,往下沉。往下沉,看见粉色的一片。

女孩一个人走在路上。染过的头发憔悴没有光泽,手里提着空空的书包,拖着被拉长的影子,在夕阳下慵懒地走路。

他辨认出来。

是她。是她?

明明早就让自己相信,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次问自己。

地上的影子慢慢靠近,重叠,然后分开。

在沉默的空气中,他超过她。

仿佛有冰冷的利刃穿透了胸腔,是这样严冷的痛楚。然而他早已习惯,当那刺痛袭来,面对它的,依然只能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但在那一瞬,他又听见了那轻轻的一声破碎。

忘了是那一天,但他记得那一刻。放学,校门口人还很多。而他独自回家。

他沉默着穿过那一片聒噪,冷漠地,孤独地,悠悠地。

然后他看见她。她在人群中,和她的朋友一起。

没有对视,她转过身,离去

离他而去。

夕阳渐渐地陷入地平线,是血红色的残缺。仿佛流血的伤口,把天上的云,都染成了美丽的,醉人的粉红色。在那一片片粉红色之间,悠扬的一只儿,没有哀鸣,孤独地飞。

记忆是琥珀,有最美凝固其中,却无法再触摸。

一如蝉的蜕变,时光一去不返,只留下美丽而脆弱的躯壳,依然见证着那一段记忆,而蝉已不在。

她也许已经抛弃了当初的自己,他和她的友谊早已不堪,曾经美丽的时光也不可能再倒流。

再一次强迫自己接受,却还是倔强地不愿相信。

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能走到它的尽头。

他再一次看见,那片潭,那些过往的瞬间。

他和她一起,在教室里游戏,打闹。

他看见火红的残阳,渲染了天空。

他和她一起,在大树下聊天,说笑。

他看见粉色的天空,映红了云朵。

他和她一起,在操场上奔跑,追逐。

他看见美丽的红云,碎裂成伤口。

他独自走在路上,慢悠悠地。

那些灿烂的时光,却都已成为过往。

他想起那阵冰冷,那丛荆棘,梦么?可却又如此真实。

他是多么想,多么想重拾那段没有悲伤的时光,它却早已弃下他独自远去。

他抬起头,看暖色的红云,无奈地散去。

心醉,心碎。

是谁在流血,染红了天。

血染的残阳已渐行渐远。粉色的云朵随风而飘散。孤独的鸟儿自顾自飞翔。记忆的深潭有甜美笑靥。时光的碎片狼藉了一地。友谊的伤口清晰地疼痛。灰色的梦境看不见尽头。

他想,他还能留下什么呢?

唯梦而已。

他走上了安静的小路。

安谧的,没有了喧嚣。

道上一群麻雀,他慢慢地靠近,它们便都扑扇起翅膀,带着清脆悦耳的叫声,成群地飞往更安静的黄昏深处。

他知道他将看见那个小学的校园,还有那片潭。

慢慢地,他往前走。

徐徐地,他往下沉。

他看见了那个校园。

在梦的最深最深处。

他停了下来。

此刻的天空显得格外安静,疲惫的夕阳已经西沉,余晖却把云朵和大半的天空都染成了粉红色。校园的轮廓逐渐模糊。

在这一瞬间,时间的安静地凝固成一个优美的姿势,还是溯流而上,重寻曾经灿烂的光。

他看见一切都开始空白,而唯有那片粉红色依旧,然后向空白处晕开,幻化出一片绝美的梦境。

于是看见她,她如此清晰地站在那片粉红色里。

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她披肩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她笑,于是粉扑扑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对小酒窝。她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纯洁,无邪的光。

他轻轻地笑了。

有氤氲醉人的粉红色,有时光最美的深潭,有碎片重新拼凑的梦境,有他隐约闪烁的泪光

她笑,在暖色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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