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谷(一)

我下乡上山当知青的村寨叫对溪冲，是山弯弯里的一个小山村。全村男女老幼加知青共四十余口。生产队却有一百三十余亩冷浸山田，人平拥有水稻田三亩多。当年科技水平低，亩产不到三百斤，所以，每年秋收结束，把公粮向上一交，集体仓库里的粮食就不多了。算来算去，人平年口粮不足四百斤毛谷，在少油无盐的年代，一年到头见不到肉食，又没有什么副食品，所以，大家肚里都没有油水，加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要出集体工，而且劳动强度大，所以，饭就吃得多，饱一餐餓一餐的，肚子就特别大。虽然按照毛主席他老人家提出的；'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忙时多吃，闲时少吃，半干半稀，杂以青菜，萝卜，瓜豆芋头之类，此事一定要十分抓紧…，'的最高指示进行了调整，但仍然来年端午节一过，整个寨子就闹粮荒。集体仓库里是颗粒无粮，农家米缸也是底朝天。而田里的禾苗都还未分蘖繁殖，估计最少也要二个月才能见到新粮。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生产队领导号召大家自谋出路，当然，农民兄弟是当地人，可以走亲访友借粮度荒，而我们知青身在异乡，举目无亲，是没有地方借粮的，正在一筹莫展。百般无计之时，却传来一个好消息——那天，舒家溪知青黄钩来对溪冲看我，见我锅里煮的全是蔬菜，于是对我说：我们生产队也缺粮，有十几个人准备后天去桃源县茶庵铺乡下帮人'割谷'，听说割一百斤毛谷支付五毛工钱。而且包吃饱包往宿。……'听到此消息，我喜从天降，马上邀因缺粮来我处找饭吃的知青王某。吴某同去桃源县'割谷'。二人欣然答应，于是，第二天到生产队，大队，公社开了外出证明后，大家结伴走十五里山路到舒家溪。在黄钩知青小组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与十几个农民兄弟一起去桃源县茶庵铺农村。

沅陵县的舒家溪与桃源县的茶庵铺毗邻，站在六峰垭山顶，向左看，沅陵山区崇山峻岭，万绿众中樱花点点，一片春意。向右看，桃源辖地一马平川，一望无边的早稻田黄灿灿的，正等待农民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