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润

躲在雾白里雨总是耐不住，刚刚到了小街井院，就急急落下净亮的雨，一丝丝，站不住似地，斜斜抹去瓦囱上点点绿绿的苔藓，斜斜抹去屋檐上点点绿绿的苔藓。待到快要抹去朽色木窗时，闻得文秀低吟文姬清照诗，待到快要滑过门边石阶时，又闻得年少高咏李白杜甫词，雨怕是惊了文秀年少读书，连忙领着雾白跑向山间绿林。

山间绿林，大片雾白正浮在它们上空。这片的雨也耐不住，急急落下抺着一棵棵树尖，一棵棵树腰，当雨从树腰面出来，愕然成了袅袅绕绕，象村庄农舍炊烟一样，一缕缕似仙雾一般升向大片雾白。

小街的雾白来了，凑上去，很快融进山间绿林雾白里，于是大片雾白和小片雾白合着一起，厚厚的罩住整个绿林山顶。

留下露岀绿林半腰，与楼屋，与瓦囱，与屋檐，与翠绿，与车路相连，被雨抹过湿润润地，天空留有一块一块碧蓝，给浮在山间绿林上厚厚雾白笑住，疤痕似地，没有漂亮，雾白连忙托起自己全部蒙去。渐渐地，雾白给堆得厚厚的有点承受不住闷热，她散开，散开，落下，落下，露出山间绿林半腰、楼屋、瓦囱、屋檐、翠绿、车路，很快又被雾白罩住。

雨丝嫌自己太慢，索性拧成雨线泼下，瞬间，露出山间绿林半腰、楼屋、瓦囱、木檐、翠绿、车路，曚曚昽昽看不清。

伞总是不失时代划开雨滴、雨珠、雨线、… 每个浅黄、浅紫，浅红、浅蓝伞划开过来，几乎遮住她们背后一点翠绿，一点瓦囱，一点木檐，曾经油纸红梅伞下文秀的低吟，曾经油纸禑色伞下书生的高咏，方今只是雨中若隐现…。

雨线没完没了蹦跳着小街、山间绿林…好像雨中琵琶木声，忽儿粗弦嘈嘈，忽儿小弦切切，叮叮嗒嗒急急地…

浅黄、浅紫、浅红，浅蓝的伞并不象雨线那么急，静静都等待金红在来到楼屋瓦檐下。伞很漂亮，有蕾丝、有丝绸、有花布、有薄塑，伞下，童儿争脆：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鹅 ， 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雨线停住，聆听着，转而雨线，转而雨珠，转而雨滴，慢慢的雨滴领着童脆，到屋檐，到木窗，到瓦囱，金红出来，看见雨线、雨珠、雨点遭成车路上浅洼，一处处似疤痕，金红偎在山间绿林树梢上，静静温着车路，至疤痕走去。

油纸红梅伞下文秀的低吟，油纸褐色伞下书生的高咏，一个个还是近了车路，谁说方今只是雨中若隐现？来了，一个又一个。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金红看着先前被雨抹过的山间绿林、楼屋、瓦囱、木檐、翠绿、车路一片湿润润，笑了，扭过金红自己奔去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