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筒

2016-06-20 09:29 | 作者:今夜无眠 | 散文吧首发

我有一个用树根做成的笔筒,跟随我二十五年有余。

这个笔筒,很丑陋,原汁原味,没有一点人工巧为的做作;很朴素,不饰一星粉黛,木质本色。我的家人和朋友多次将之弃与垃圾为伍,都被我细心地发现并予之挽救。我拒绝他们加以修饰与美化的种种建言,以此面目留记少年时的一段故事

父亲是个木匠,有一次邻里掮来一带根的枣树,想做一付车辕。丈量过后,截头去尾,这个树根就成了柴禾中一员。从学校归来的我无意拎出它,除去其中的一些泥土,发现它还能站立的很稳。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在学习之外,它就成了我怀里的犹物,一把小刀,日复一日地还原他本来的面目。做这些时,我并没有目的。那时,我已练习书法多年了,因为家里穷,毛笔时常插在一个玻璃瓶里,笔筒对于我来说属奢侈品。这些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有一次,放学回来,要去摆弄我那树根时,却不见了,赶紧去母亲的灶前寻找,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母亲问明原委,指着父亲工栅的工具架,说:“你爸给你收拾了收拾,没人会烧了你的宝贝圪塔。”树根变成了笔筒,一个名付其实的笔筒。齐头那端,父亲把它分成高低两层,分别挖出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两个洞用来让我插笔,看得出这些工作,父亲用了许多心思,也花去了他许多时间,既没有破坏朴素原本的外表,一些腐朽或零碎的枝节却被去的干干净净,打磨的不留一丝痕迹。笔筒摆上了桌子,铺上一张毛边纸,我大大的写上一个字:,父亲脸上那个乐,我的那个乐,母亲那个乐,这一图画被永久地、厚厚地包浆在这个笔筒内。从此这个笔筒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寒来暑往,南来北去,它一直陪着我游走书法艺海。

我大学最后一年的元旦,我在学校所在的城市举办我的个人书画展,特意将我的父亲从乡下请来。开幕式那天,我就坐在父亲的身边,听完前辈专家的斧正建言,父亲认真读完我的每一幅作品,父亲时而严肃,时而微笑着,饱含着复杂的内容,这一切我都一一读懂,细心收录。之后的许多年,每每提笔,不敢丝毫松懈与怠慢,认真地去对待每个点画。

前不久,在我迁入新居的时候,我爱人和我的女儿将这笔筒洗刷的干干净净,摆在书屋最显眼的地方,连同父亲的遗像。父亲已做故了,这个而今称之为笔筒的树根,在我做这些文字之前被我再一次擦地一尘不染,端端正正摆在书架上,和那些个散发着墨香的书倦排在一起。泪打湿了这一叠我将耕耘的稿纸。

2007.01.25凌晨于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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