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魂

那一天应该是正月初四，逢我值班，因为领导一直在路上转悠，因而并没有提前下班。不过因为春节的缘故，这班上的倒也悠闲，到了5点40分，下班的时间了，也没有急着回去的意思。只觉得的春风倦懒，身体也是轻飘飘的。所以选了一条稍远的路往回走。初春的天气暖融融的，人的身体也似乎懒静散了很多。即便是早晚，天空中微微有了凉风，却也不过让人觉得精神清醒了一些。

街上的行人，车辆都很少，路两边的店门也大都还在休业状态。只有一些卖应急品的，比如鞭炮之类的店门依旧大红大紫的开着。南方的小城似乎恢复了它的本色，狭长的街道悠然地躺在那里，很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正如我的耳目，突然少了平日喧嚣的吵闹。6点钟的时候，正是白日逝去，夜幕慢慢遮掩过来的时候．我走在水泥浇铸的人行道上，渐渐被夜色笼罩，路边的街灯依稀的亮了，鹅黄的灯光慢慢成了夜色中的亮点。我游目四顾，静静地感受着这如水一般温柔的夜。

突然，在前方，我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多么熟悉啊！我极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触电似的想起了，是她。对，是她。那曼妙的身材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还有她走路的模样．每一步都很小，不紧不缓，有力而又轻柔，鞋跟轻叩在水泥路面上，匀称的回想在空气中，自信而又从容。此时在我听来，竟也像音乐一般，有着不可抵抗的魔力．我痴迷的跟上她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跟上她。夜色已然迷惑，我看不清她的面部．但那欣长的秀发，和半边脸部的轮廓，都让我魂惊魄散。这个身影曾经千万次的在我心中徘徊．我想起了她，我知道她是谁．透过灯光，我仿佛看到了她的笑容，两个酒窝依然如此动人。不对，至少十年了，我们杳无音讯。也许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中，也许有过无数次，我们走在同一条街道上，只是人海茫茫，生活的脚步如此匆忙，缘份没有让我们再相遇。也许这十年，我们天各一方，彼此忙碌，她或已嫁作人妇，而我也是心思茫茫。但无论怎样，十年的光阴，终会留下一些痕迹，她不该笑靨如花还像昨日。

我加紧脚步，想拔开这黑夜的面妙，心也不由的跟着跳动起来，我已经赶到了她的身后，触手便能找到答案了。可是我犹豫了．真的是她吗？我该怎样？如果不是呢？

晚风轻轻的吹起，哪一家音响店里，飘出萨克斯风的声响，悠扬的情思和着我纷纷的思绪，正如这寂寞的夜晚。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衣裾随风而动，正如印象中一样．街灯的照映下，我可以看见她半边脸颊．没错，正是她，只是略略清瘦了些．莫不是生活多艰辛？在这样的夜晚，她要去哪里？和我一样，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但她衣着得体，一股淡淡的香水，显然刚刚修饰．似乎是去赴什么约会，却又为何如此悠闲。是的，这种香水，正是她爱用的，难道十年了，她的喜好不曾改变？那么，她对我是否也还像十年前一样呢？显然不会了。真的是她吗？命运不会这么巧合吧！或许这根本不是她，也许我看到的会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是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当我追上去，可能遭遇的是一个恶毒的白眼。我惊异了，为这个想法，我一身冷汗。然而，也许这样会更好。自嘲一番，继续我回家的路，将她永远的藏在记忆里，岂不是更安全。

如果真的是呢？这十年，谁能说，我没有想过她，谁能说，我不是暗暗期待再次遇见她。眼前人分明就是。我如何能够错过．哪怕真的错了，又有何妨。可我该怎么办？告诉她，我还在念着她，这有意义吗？或是急急切切的问她的情况，听她告诉我，她幸福还是不幸？也许我都不想听。

她没有发现我，一直在走着她的路，还是那样的节奏，鞋跟轻叩在路面上，轻脆的响着，就像她说话的声音。也许她正如我刚才一样在享受这夜幕之中难得的恬静吧！路越走越远，萨克斯的声响，已渺茫不可闻，街灯的光亮照在她的长发上，熠熠生光，半边脸庞在这夜色中也如银盘一样闪耀着光辉，愈益不能看分明。

还有百步之遥，就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不能知道，她要朝哪个方向，是否和我一样．如果不是，我继续跟着她，还是上前拉住她，问个清楚，抑或走我自己回家的路？我的心跳再次加速。我暗中祈祷，不知道是祈祷她与我走一条路，还是祈祷终于不用再这样跟着她。也许我不想知道答案，只愿意这样走着。

很快到了路口，我不由加紧脚步，有几次，几乎要超过她，却始终差那么几步。她的节奏丝毫不乱，一如刚才，一个拍子，一个拍子，往前走着。

终于到了路口，她没有为难我，和我一样右转。又是巧合吗？或许，她早已知道我在跟着她，也许她是故意遇上我，让我发现她，让我跟着她，也许她正等我上前去和她相认吧！这么多年了，她终于不能忘记我，回到这个城市，故意走在我回家的路上。是上天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差点喊出了她的名子，这个渗透多少爱与恨的名字，十年了，不曾叫出口，在我的喉头里百转千回，有一种苦涩的生硬。

我去过她的老家找过她，早也从家里迁出，我向同学打听，上校友录搜索，都没有结果。她和她留在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只是在我的记忆里。这十年虽然人事苍桑，我几经辗转，始终不能忘情于她。在这个情愁四溢的夜晚，这熟悉的身影，让我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入夜了，宽阔的街道上，终于完会陷入沉沉的夜色中。她瘦削的双肩，在夜风中显的单薄，那绰约的身姿在迷离的灯火中突然变的恍惚。我仿佛跌入了梦境，分不清眼前的景像，只是迷糊地走在这条路上。这条路不知道有多长？我是否走在回家的路上？

只觉夜色渐浓，我悠然醒来，身上已经湿了一层，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夜雨不知何时悄然而下，淅淅沥沥的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