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

漱 玉

春日到来之时，我心空翠如诗。

阿平如果到来，我心会春意盎然。

阿平是我同学的一个朋友，介绍我们认识时，她正读高中。虽说是认识，起初也只是书信往来而已。朋友说她很是爱好文学，于是我便怀有一种热望与之相处。

阿平是有激情的少女，她的信很烫很真，尤其爱幻想，读她的信往往会被带人一种境界。阿平亦很有文采，阅读她的来信竟成了我愉悦心灵的美的享受。

阿平很有理想，他对文学的兴趣远超过了我，并常在信中谈论有关中国文学的弊病和走向等问题。她对王蒙的意识流作品很感兴趣，更喜欢舒婷和海子的诗。同时，她也喜欢哲学——这有点让我费解。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构想着阿平的形象，有时也会在内心深处涌出一种莫名的激动。

终于，在半年后我们见面了，那是即将放寒假的时候，我去了她所在的学校。学校坐落在山坡上，山坡上残雪未消，冷煞人也。在一排宿舍的门前，我正对一个女生打听，她来了。虽然那位女生还未来得及向我介绍，我的内心却有了相识之感——这简直太奇妙了！

我喊她时，她先是一愣，便立刻欣喜而又不失腼腆地叫道：“你就是漱玉吧！”——漱玉是我那时用的笔名。

我不知她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难道是印迹？——默默地在两个空间构想半年之久的神秘的印迹？

——这是多么奇妙的体验啊！

阿平将我带到一间小屋。当我们彼此而坐，彼此而视时，阿平难免 有点紧张，我也一样。是的，整日介梦中幻中的人儿刹那间咫尺而坐在现实里，谁又能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呢？

阿平身材修长，装束自然，周身荡漾着少女的气息；阿平双眸明丽，时时闪烁着动人的灵气；阿平嗓音柔美，说话微哑而又略含磁性。

我们畅谈了好几个钟头，一直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从未有过的感觉啊！——甚至后来想起，我竟会有捉摸不透的泪水盈盈。餐后黄昏，我要去赶那末班车，阿平送了我好远。天冷得很，偶尔，山林中传来乌鸦的叫声。天愈发暗了下来，我示意阿平快点回去。阿平看着我，仿佛要说些什么，我等了等，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扬了扬手，脸上泛起了红晕。

——那脸，那飘逸的长发以及那才气横溢的眼波，顿然在我心中烙为风景！

我更爱诗了，我为阿平写诗，写了几个属于花的季节。

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所山村小学。

不久，收到阿平第一封信，——大学只差一分。第二年，收到阿平第二封信，——大学差了六分，她很沮丧。第三年，收到阿平第三封信，——大学差了十多分了。她说很累，别人看她用另一只眼光。

我没再收到阿平的第四封信，尽管给她写了好几封。

我再也没见到阿平第二面，尽管我很思恋她。

后来，听人说她上了北去的列车；还有人说她去了海南；也有人说她死了。

—— 死是不可能的，因为阿平是个聪明的女孩。

我盼望着能再次见到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