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木棉红了

春临大地，最能体现南国春韵的是什么——花红柳绿？蜂蝶翩跹？不！是红棉怒放！

今年为了追逐木棉花的神韵，已经悠转了几处地方——烈士陵园、二沙岛、大学城、家附近的长湴村。不过，要么是形单影只的孤株，要么就是低矮细小而零落的新树，难以尽情地展现红棉怒放的雄壮气势。

作为广州的市花，无法在广州觅到成林成片的木棉，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还好，依稀中记得老家村前的民营科技园入口处种了长长的两排木棉树，应该有十年八年了，或许有点看头吧。于是，在三月末的一天专程走了趟老家去追寻那红棉怒放的气派。

老家就位于白云区，距城区就那么十来公里，打车前往不消半小时就到了。当车从北一环转入科技园入口，大道两旁灿若烈焰的两条红霞扑入眼帘，这就是名符其实的木棉大道。长达百米有余的木棉长廊，笔直地向前延伸，挺拔耸立的木棉树像两列肃立的士兵，举着一簇簇红彤彤的焰火，迎送着过往的行人。

木棉树是南方特有的树种，是一种力争上游的树，在树丛中总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雄伟气势，尊享顶天立地之赞誉。它干直而带明显的瘤刺，参天擎日，皮粗糙而呈灰褐色，展示着它粗犷而伟岸的特质。横枝轮生而略斜向上展开，有如撑开倒置的伞骨，极少屈曲盘旋的虬枝，少横斜逸出之状，质朴而有条理。它是一种非常有个性的树种，花叶不同生，花期过后，绿叶苍翠，而当守望了一个漫长的秋冬季节而到春临大地，花儿含苞欲放之时，树叶就纷纷枯黄飘落，撤下一地苍黄。到了三、四月份，花儿盛开的时候，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托着簇簇繁花，偶尔带几片叶子也都是变成黄灿灿的色泽。它的花朵硕大，深褐色而泛着墨绿的花托，紧紧护托着五片鲜红偶或金黄而肥厚的花辨，花辨之中是一撮围成圈状而绵密的金黄色的头顶深褐色乃至黑色小帽的花蕊，花蕊中央是一条鲜红色如嫩芽一般的蕊柱，层次分明，质感厚实。灿烂的花朵，迎着向阳的方向自树顶端向下蔓延，远远望去，仿如一簇簇、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微风掠过，怒放的繁花又仿佛调皮的火鸟雀跃在枝梢，让人感受到一种热烈和激情。

木棉树，对于南方人而言应都不至于陌生。挺拔的树干，红艳艳的如火焰般的一树繁花，一直深深地烙在脑海的深处。在遥远的记忆里，老家村尾竹林里那棵两三人才能抱拢，高耸入云的木棉树，曾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记。在那孩提的岁月里，每当木棉绽放的时节，一群玩伴就时常守候在巨树之下，举头仰望着迎风而笑的花儿，听着鸟儿欢快的歌声，静候着木棉花的坠落，“啪”一声响过之后，便是一翻争相抢拾，然后带回家给母亲晒干制作汤料，那场景至今依旧历历在目；那种花儿脱枝旋转而下的潇洒和“啪”一声坠地的清脆声韵，及玩伴们那种雀跃兴奋，一直深深地烙在记忆之中。后来，或因生活的奔波，虽然木棉花的艳丽依然会偶尔闪过，但是目光中多了种漠然。几十年后，木棉花的豪迈、热烈仿佛又引燃心中那种久违的激情，唤起那种对木棉树肃然起敬的情怀。

风雨人生，寻寻觅觅。原来这个世界里，在盛开过程中的花儿，无论娇艳、雍容的，还是清雅、飘逸的，总是要凋零颓败之后才黯然脱落，唯独木棉花能生气盎然地盛开，傲然热烈地怒放，又能色不褪、花不靡，带着清脆的鸣响而壮烈道别尘世。这种豪气或足以触发我们对人生的思索，令人振奋！或许这个缘故，木棉花因此而有英雄花之美誉。

漫步大道上，两旁耸立的木棉树比旁边的其它树木都要高出一大截，其高大者五、六丈有余，低矮者也足有三、四丈，参天之势，体现着木棉树那种不断向上，不折不挠的精神。其实，这里的木棉树只有十年八年的树龄，其生长神速跟这里的土地肥沃不无关系。在我童年的时代，这一带是一片开阔的稻田和菜地，曾经是我们钓蛙抓鱼的乐园，追蜂逐蝶的天地。几十年沧桑岁月，这里的面貌早已经面目全非，成为一大片园林式的厂区，那种田园风光早已成为历史，让人感受到沧海桑田的唏嘘变幻。

是呀，时代在变，社会在变，环境在变，人也在变，不变的是童年那些美好的记忆，不变的是木棉树那种豪气和不折不挠奋勇向上的精神！

2011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