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

2010-07-31 06:38 | 作者:雨师姬 | 散文吧首发

也许生活的定义就在于你永远也不知道它在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这也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一>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妈妈实在忍受不了我整日窝在家里,把家里搞得一团乱,把我撵了出去,还打电话让阿翠带我出去玩,笑话,我要玩还用别人带?

说实话,我是讨厌阿翠的,因为她虽然是我妈妈的表嫂的舅舅的女儿的妯娌的表妹,但她却深讨我妈的欢心,在我家有鸠占雀巢的趋势,这让我在家里的地位朝不保夕,所以,我经常想点子让她在我妈面前出丑,但这好象完全没起到作用,阿翠在我家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不过,这次既然是她一个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呵呵!

<二>很美丽的麦田,黄色的麦子将近成熟,不远处有几棵参天的大树,许是供劳累的农民们乘凉的.天气炎热,除了我和阿翠,整片农地里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阿翠把手搭在头上以遮蔽毒辣的阳光,皱着眉头问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回答她的话,眼睛直直的看向远处一片桃树林,更准确的说是看着桃树上结的一个个半熟不熟的,还泛着青色的大桃子,口水差点流出来.其实我带阿翠来这里就是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偏远地方,好好整整她的,只是我对天气的估计出了差错,现在我的嗓子也是干的直冒烟儿,看着那还泛着青色的桃子,想着那酸中带甜的味道,再也忍不住拔腿就跑了过去,也没心思去理会身后大叫"猪头,你怎么可以踩麦子呀"的阿翠.

一口气摘了四五个桃子,我才一屁股坐在了树荫下,随便撩起衬衫擦了擦就咬了一口,阿翠惊呼,你不怕有农药吗?我斜她一眼,你傻呀,农药是桃我一个人走在前面,阿翠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我知道是我刚才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到她了,其实我没有恶意,只是在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心眼,为这种事情生气,并且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我,人家女孩子莫名其妙受到这种委屈当然要表现出来了,所以我到底在气些什么.

我猛地停下脚步,身后的阿翠收不住脚还险些撞到我身上,我稍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那个,刚才的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听了我的话,阿翠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我,也许在她印象中我没对她说过"对不起"三个字吧!

我连忙解释,对不起,妹子,我刚才热糊涂了,说的都是胡话,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千万别介意啊,我也就是热糊涂了.

阿翠盯着我看了好久,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杨才哥,我原谅你了.

其实我也知道以阿翠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是不会轻易的生气地,她做这场秀的目的就是让我向她道歉,因为她知道我的软肋就是害怕她向我妈告状,尤其是这种没有别人的情况下,还不是她说什么我妈就信什么,所以她的如意算盘打对了.

<三>接下来的时间让我明白其实阿翠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需要人疼,需要人女孩,她没我想象中那么骄蛮不讲理.阿翠也大大方方的和我聊起了天,我们一起聊她的学业多么的无趣,,姐妹多么的要好.聊我的工作多么的烦人,上司多么的可恶,还一起聊我那独断专行的妈妈和老好人的爸.就这样,一直到日落西山,我才拍拍阿翠的肩膀,妹子,走吧!

我以为我的生活永远就会这样,平平淡淡,没什么大的起伏和变化,但老天和我玩了个游戏,一个他玩得起但我玩不起的游戏.

走了好久也没看到我停在路边上的红色摩托,我开始怀疑自己记错了地方,但那种可能性真是小之又小,这一大片地多是麦田,我的红色摩托那么显眼,老远都能看见,还能找错地方?难道是被人偷了,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我说了,这里大部分都是麦田,这么热的一个下午,,我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更别提人了,但是,我的摩托到底去哪了?

天已经黑了,我这么晚回去,妈妈肯定不担心,但她会担心我身边的阿翠,这点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我四处张望,这一看不打紧,只是心中的狐疑与惊讶就更甚了。

只见我身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有座不大的宫殿,之所以说它是宫殿完全是因为它虽然经过岁月的洗刷,已经变得非常破旧,颜色也特别暗淡,但它却拥有着高高的房顶以及恢宏的大门,还有凶恶的、张开大嘴石狮子都在告知着我这座宫殿的不寻常,试想一下,这样一种规模的建筑又岂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

说我不好奇是不正确的,但我心动脚未动,这天色已晚,又是荒郊野外,贸然进入这样一座一看就不寻常的宫殿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由此可见我还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的,但阿翠好像就没我这么理智了,她已经朝着宫殿的方向走了过去,我忙伸手去拉,但阿翠力气太大,我竟被她拖着往前走了几步,我心中怒火大盛,这人怎么这样呀,拉也拉不住,快步走到她身前,想兴师问罪,却被她痛苦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只见阿翠脸色已变成了青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刘海也被打湿,嘴巴一张一合,虽没发出声音,但那口形已经让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快走”,晚风一吹,我全身的汗毛孔顿时齐张,这,怎么回事?

阿翠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退后一步,撒开腿就往前——也就是宫殿相反的方向跑去。

待我气喘吁吁的跑了大概而百米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怎么可以把阿翠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呢,她被我不知道的东西给控制了,我怎么可以不管她呢,如果她有个三长两,我该怎么向妈妈交待呢,更何况阿翠刚才还叫我“快跑",我却扔下她一个人,这也太不道义了吧。

我说过,我是个理智的人,所以我没有立即回去,而是跑到刚刚摘过桃子的桃树下使劲折了几枝树枝,电视中法师作法多用桃木剑,那么我希望这桃树枝对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也会有用。

《四》我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宫殿,宫殿里的豪华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屋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纯金打造的,金桌金椅以及金色的墙壁,无一例外不在刺激我的神经,甚至连地板都是淡淡的白色,看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汉白玉了。

虽然从外面看,这宫殿也是蛮大的,但绝对没有从里面看到的这么大,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事情,,但我没工夫去研究这些,我的心全放在了阿翠身上,她现在在哪儿在/怎么样了?

在这豪华的不象样的宫殿中央放着一张足以横躺两人的金椅,金椅上刻着两条五爪金龙,金龙眼睛翠绿翠绿的,看这宫殿豪华的阵势,这“龙眼”应该是名贵翡翠,接着在这“龙椅”下就突然出现了两个不断磕头的太监,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它们两个是突然出现的,我一定会以为这是某个剧组在拍戏。

虽然现在的我已经猜到这两个太监和阿翠的奇怪举动有关,但我并没有动,我在等待一个有利于我的时机,至少要等到这两个太监离开,不过我不动并不代表那两个太监也不动,眨眼之间,他它们就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们究竟是“妖”“鬼”“精”还是“怪”我只知道我手中的桃树枝对它们不起作用,而且,我开始害怕,我承认作为一个男人说自己害怕是一件很丢脸的但当你面前五公分处摆着一张瘦的只剩骨头、毫无血色且拥有两只碧绿的眼睛的脸时,也许你不但会怕,还会吐。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一个咬我的耳朵,一个咬我的脸颊,钻心的疼痛随即传来,“啊”我大声惨叫。想必阿翠也想我一样,落了个如此下场吧,阿翠,哥对不起你,你叫我一声“哥”,我却保护不了你,刚才如果我不跑,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赴汤蹈火也要让你好好过一辈子。只希望今生你不要怪我。

《五》如果这世上真有妖怪的话,那就必定有收妖怪的人。以前的我是不信妖怪的,所以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现在我一定要收回这大不敬的态度,并打自己几个耳刮子,因为感觉到身边两个太监停止了嘶咬的动作的我悄悄地睁开眼睛一瞧,就看到了她----一个手持桃木剑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告诉我,她叫桑兰,桑山真人座下三弟子,此次奉命前来收服为害人间的两只"饿死鬼",恰巧看见两只"饿死鬼"又在害人,便出手相救.

简短的几句话就说明了来意,我看出来桑兰并不想多和我说话,也不便多问,只是道过谢后急切的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儿,她----"我话未说完,桑兰就开了口,"你说的那女孩儿已是饿死鬼的腹中餐了,请你节哀."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柄铁锤,重重的砸在我的头上,让我头破血流.阿翠就像是我妈的亲女儿一样,甚至在妈妈心里,宁可不要儿子也不能没有阿翠,我该怎样去告诉妈妈阿翠被"饿死鬼"吃掉的事实?虽说妈妈是让阿翠带我出去玩,但实际上我才是保护阿翠的人,现在出了这种事,叫我怎样去面对妈妈和放心把女儿交给我的叔叔阿姨,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六>桑兰不知施了什么法,两个"饿死鬼"一直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我问桑兰,为什么不把它们收了或者把它们送入地府?(很抱歉,我所知道的关于治理妖魔鬼怪的方法只这两种而已,所以只能问这样一个白痴的问题)

桑兰叹了口气,幽幽的开口,你想知道关于“饿死鬼”的故事吗?

我想我是不应该那么快就点头的,毕竟知道太多对我这样一个凡人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但我还是使劲地点了头,连我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大脑。

桑兰又叹了口气,她的叹气就像是口头禅一样,张口就来。

两只“饿死鬼”生前乃是清朝皇宫御膳房的小太监,御膳房当然吃香了,好多人就算挤破了脑袋也要往进挤,这两个小太监也是巴结好了御膳房的总管才得以进来的,只是好日子不长,一日,两个小太监准备把做菜剩下的名贵菜品偷偷的运出宫去,卖个好价钱,补贴家用,却恰巧被出宫游玩的皇上遇见,两个可怜的小太监就被处以了死刑,且是“饿死”。

桑兰说着,眼睛里流露出同情,“它们也是可怜人哪,饿死之刑痛苦之极,它们不甘,把囚禁自己的牢房化作金銮宝殿,天天向虚无的皇上求情,希望可以改变命运,而你,竟然在它们附近糟蹋粮食,正好犯了它们的忌讳,所它们才施法将你引来了这里,只可惜了那女孩,白白的为你送了命。”

天哪,阿翠竟是因我而死。

我竟这么糊涂犯了这么大的错,阿翠,哥对不起你,你就这样走了,我的良心如何过得去呀!

《七》我骑着摩托几乎是飞奔着到了最近的小镇上,买了一只活的小公鸡和一瓶烈酒,这两样都是桑兰让我买的,她并没有告诉我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我也识相的没有问,按照桑兰说的,拣起地上的桃树枝,咬破手指,将指血抹在了桃树枝上,桑兰随即大喝一声"破",我就出现在了荒郊野外之中,豪华的宫殿不见了踪影,身后不远处,我的摩托正稳稳的立在那儿,我知道我已经出了两个"饿死鬼"幻化的阵了飞快地骑上摩托,就开始狂奔.

风"呼呼"的刮,看样子已是深夜了,乡间的小路又难走,即使摩托车有灯,我也结结实实的摔了好几个跟头.

两个"饿死鬼"已被桑兰暂时制住了,所以也没有能力再去幻化什么宫殿了,我身为凡人,当然没有办法进到早就不存在的"宫殿"了,所以,该如何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桑兰成了我现在最大的难题.

我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在来的路上,桑兰就应该拿上这两样东西的,只是人还未到,就感觉到两只"饿死鬼"又在害人了,只好匆匆赶来,东西也没带.而她法力尚浅,是没办法长时间的制住“饿死鬼"的,所以只能让我连夜去买,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

阿翠就是因我而死的,现在如果桑兰也因为我而丧于”饿死鬼"口中,那我还不如去死。

《八》桑兰就像个仙女,总是在你失望、绝望的时候出现,给你信心温暖和帮助。

所以,现在的我正跟在桑兰身后,进入了破旧的“宫殿”----也就是“牢房”。

我照桑兰说的,将小公鸡平放在地上,使劲拧断了它的脖子,(只能拧,不可用刀,因铁器会让鸡血失去原有功效),把鸡血点在了两只“饿死鬼”的眉心,又把烈酒灌入了它们的嘴中,然后我就看到了比第一次看见“饿死鬼”还让我害怕得画面,只见年两只“饿死鬼"四目圆睁,脸上尽是隐忍的痛苦,身体却动弹不得分毫,接着它们就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在我眼前化作两股浓烟,消散在空气中,留下的只是两滩腥臭的脓血,

我尽量忍住呕吐的欲望,轻声地问桑兰:“它们,是怎么了?”

桑兰面无表情的说,它们灰飞烟灭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我忽然有些不忍,虽然它们几个小时前还想吃了我,但它们毕竟也是可怜人,活活被饿死不说,这么多年来更是受尽折磨,让它们投胎做人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灰飞烟灭这么严重呢?

桑兰许是猜出了我在想什么,转身而立,轻声道:它们是可怜人没错,但被它们害死的人更可怜,那些人因为它们而尸骨无存,根本无法投胎转世,只能一日日在地府受煎熬,难道就不可怜了吗?这两只“饿死鬼”罪孽深重,灰飞烟灭是最好的方法了。你,如果没事的话就休息吧。

说完,桑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九》如果你认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的话,,那我现在一定是过的很好才对,除了偶尔会想起阿翠之外,继续过平淡的生活,只可惜,故事还在继续。

也许人的生死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即使你刚刚躲过一劫,仍有一劫在等你,总之,今天,你必须离开。

腹中不知为何开始翻江倒海,饥饿感就犹如不断孵出来的小虫子一样,接踵而来,我开始不停的吃东西,包里的面包吃完了,那会儿摘得桃子也吃完了饥饿感却更甚,我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东西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饿?

不行,我现在必须要吃东西,什么都可以。

我踉踉沧伧的走在黑暗中的田地里,饥饿感愈发厉害,简直要把我整个人吞噬了,腿因为饥饿已经开始发软,几乎每走一步都要抽出全身的力气,我现在有些明白“饿死鬼”当初被活活饿死的感受了,应该比我现在要难受很多才对。

不,我怎么可以把自己和遭天杀的“饿死鬼”相提并论呢,它们是鬼,而我是人,我怎么可以这样胡思乱想呢,我只是惊吓过度,体力又消耗太大所以导致太饿而以,对,是这样没错。

但我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桑兰,当她轻飘飘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朝桑兰扑了过去,当然,我没有如愿以偿的咬到桑兰光滑细嫩的脖子,桑兰双手轻轻一挥,我就感到胃里一阵剧痛,就像是有人拿千万把锥子拧着扎进我的胃里一样,痛得我满地打滚

终于,桑兰收了手,巨痛减轻,我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桑兰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只不过这表情是怜悯的,而被怜悯的对象,是我。

你应该猜出来了,被“饿死鬼”咬到只有两种下场,第一是死,第二是变成和它们一样的“饿死鬼”,你,是第二种。

我的确猜出来了,只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再坚持一会,你去买东西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师傅,他正在往这边赶,以师傅的道行,定可救你一命。

可是,我就算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阿翠因我而死,我本就该赔一条命给她,更何况,以我现在的样子,即使活下来,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不能,是不是?所以,还不如早日脱离苦海,投胎做人。

你意已决?

我意已决。

《十》鸡血,烈酒,轻车熟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两样东西会让“饿死鬼”灰飞烟灭了,因为“饿死鬼”肠胃太过脆弱,烈酒可以烧烂它们的肠胃,鸡血可以驱散它们的三魂七魄,这,是消灭“饿死鬼”最简单的办法了。

而我的下场也只能这样,不是吗?

灰飞烟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也许是我没害过人的缘故吧,我只感觉自己被一分为二,轻的一部分飘上了天,犹如升天。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我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孩子,好好休息吧”。

于是,我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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