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的未来

2008-06-16 17:56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秋时期,硝烟四起,战旗猎猎,一代霸主吴王夫差为报父仇而败越于夫椒,取越都会稽。

越国浦阳江畔,苎萝村边,越国大夫范蠡执西施之手。

“你此次去越国,只有一个目的,用你的美丽、善良,还有舞姿征服吴王,让其大兴土木,四处征伐,虚其国库,疲其民众,以使我越国有喘息之机。”

“我只是一个浣纱的女子,一个痴迷地着越国范大夫的女子。”

“请以大局为重,暂时摒弃儿女私情,国破山河伤,大丈夫何以为家?”

“你心中只有越王,只有大义,根本没有我西施。”

“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们的未来。将自己心爱的女子送给他人作妃子,作为一个男人,我的悲痛更在你之上。但作为一个越国大夫,百姓流离失所,余心何安啊。但是请你相信,我们终有一天会在一起,那就是我们的未来。”

“听到没有啊?”秦雅把头歪在我胸前,读着她最近写的故事。看我没反应,一把捏着我的鼻子,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大声地质问。

“要是范大夫碰到西施这么野蛮,不知道会不会再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我懒洋洋地躺着,无动于衷。

秦雅是杭州人,一直迷恋着她那个西施与范蠡的故事,从谈恋爱至今,讲了怕也不下一百遍了。从不舞文弄墨的她,现在居然写起了故事。她一直把我当范蠡:如果你出生在乱世,活脱脱一个范大夫,头脑机智,富有智谋,重情义,淡名利。说句实话,对范大夫我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但秦雅却这么认定了我。她是西语系出了名的美女主席,“欲将西湖比西子,浓装淡抹总相宜”,这是西语系若干男生写给她的情书中最经常出现的一句话,她每每拿此在我面前炫耀,我说西语系的人就是不读书,人家苏轼写的是西湖,你高兴个啥。但秦雅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加上文韬武略,也不得不说是一奇女子,却偏偏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我这不问学事,闲云野鹤之徒。

我读中文出身,不喜经史子集,却好杂书野史,最大的特点就是看了就忘。一头长期来不及修理的头发,瘦高个子,皮肤白皙,经常穿一红上衣,休闲裤,跻哒着一双大拖鞋,游戏于学堂,却得此佳人青睐,常有受宠若惊之感。艳羡得一拨男生经常欲找我茬子。曾据物理系一男生传言,欲每人出资100元请人整我一顿。面对众生虎视耽耽,秦雅脸带梨花,深情款款,满脸委屈地向我哭诉:你一定要小心啊,这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将上衣一脱,露出瘦瘠的背梁,说:古之上将,屈人之兵,而不动一戈。这倒不是吹牛皮,那帮男生后来都一个个成了我的挚友。后来秦雅一有机会就在小姐妹面前吹嘘:我家那口子,整个就是范大夫。

秦雅生日,我在租的小房子内自己动手做了几个小菜,买啤酒一打,约三两挚友准备悄悄给她庆祝。席间兴起,秦雅居然翩翩其舞,让我们目瞪口呆,背靠门边的一兄弟酒酣耳热之际,大声说:哥们好福气啊,嫂子,嫂……话音未落,门轰然倒塌,外面一帮猛汉挤入,足有二十来数,为首一人手捧蛋糕,鱼贯而来,把我搞了个手忙足措。秦雅感动之极,哭着说:你们怎么知道的?一人挤眉弄耳,怪声怪气地说:“刚才偶听广播,有人为你点了一首‘爱你一万年’的歌祝你生日快乐,署名是‘一个永远爱着你却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然后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我。秦雅眼睛红通通的,说:“他从没说过那三个字。”

那一天,众人皆醒,惟有我一个人独醉,就因为我没讲过那三个字,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知已写过、念过、说过多少遍。至于那首歌是谁点的,名是谁署的,我至今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秦雅那天感觉特别幸福,一种万片绿中一点红的感觉。最后和我一起歪倒在那张既当椅子又当卧榻的床上。

醉也好,不醉也好。大学就这样混混噩噩地过去了。秦雅给我讲她写的故事时,我们已经毕业三年。

“你说范大夫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送给了夫差,他这样做值吗?越王可是个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啊!”

“范蠡为的是越国百姓,而非越王。越王,只是一个符号。”

“如果是我,你会这样做吗?”

“我不是范蠡。”

“那次那首歌是不是你点的?”

“不是。”

其实我是非常爱着这个杭州女子的,可以说随着时间的延续,我对她的爱也一点一点地深入骨髓。毕业两年了,我混得并不好,也并不是吃不了苦,像所有刚刚闯入社会的青年一样,迷茫、冲动而又心高气傲。我频繁地跳槽,做过策划、记者,做过技术员,甚至做过衣服。但年轻不可救药地躁动着我火热的心。也许就象所有人一样,一事无成,也许石破惊天,我不止依次这样对她说。就在不久前,我辞去了一份工作,一边写作,一边做起了小生意,秦雅当时是极其反对的。

“你做到这个程度容易吗?好不容易有了份稳定的工作。”

“不容易,但没有了任何滋味。”

“可我从大学跟你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五年吃了多少苦我不计较,但我们现在甚至连个窝都没有,还住在这租来的破房里。多少人一毕业受不了现实的残酷,劳燕分飞,可我没有,我相信你。”

“你记住范大夫的话就可以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我们的未来。”

她哭了,但还是同意了我的决定,我不得不认为她是个好女子,在这个非常物质化的年代里,她的心灵和她的美丽一样纯净。我现在是很潦倒,但确实是个非常幸福的男人,因为我遇见了秦雅。“秦雅,我的女人,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日子的。”我对自己发誓。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生活并没有很多起色,每天还是写点东西,做生意的难度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我的原意是利用这次机会,整理我的想和思路,可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钱全部打了水漂。秦雅的工作也越来越忙,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

“你那个故事写完了吗?”一天晚上我问她。

“范大夫帮勾践灭了越国,带着西施泛舟而去,生了一大帮儿女。”

“难道范蠡不在乎西施曾失身于夫差?”

“不在乎,因为他是范大夫。”

我们开始了亲热,忘却了一天的疲劳和琐碎。在激情中忘我地释放着我们年轻的生命。也许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找得到的支点和寄托。班驳的天花板,破旧的写字台,还有一张支支呀呀响个不停的床,都成了最安静的看客。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生意终于有了转机了。当我接到第一笔2万元的定单时,激动得象个小孩子,跳得老高,结果把头撞伤了。那天晚上我兴致勃勃地在超市买了一瓶长城,做了一桌子精致的菜,在家等待着我的公主。

十点钟,秦雅回来了。

“你吃吧,我累了,想先睡。”

我没说什么,一个人把那桌菜吃了个精光,一瓶红酒也喝了个底朝天。

“我要走了,我们分开吧。”我上床时她说。

“你爱上了别人?”

“没有,我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没有任何着落的生活,五年来,我深信着你,知道吗?深信着有那么一天。”

“你忘记了我们的未来?”

“我不是西施,你也不是范蠡。”

秦雅走了,再也没有人跟我重温西施和范蠡的故事。未来,到底是还未到来,还是不会到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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