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

2012-09-09 21:52 | 作者:毛荳先生 | 散文吧首发

我的朋友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长大的,她说:她一生最遗憾的事是未能看到大海。于是,为了让他看到蓝蓝的大海我带她回了一趟福建老家。

对于,第一次见到海的她来说;感觉特别的兴奋。她说:她喜欢海,喜欢大海的包容和阔气。站在海边的礁石上向远处望去,我们只觉得好像忘了一切,又好像有一种飘渺充盈于脑海之中。她说:她第一次发现了人类在地球上的目力极限。以后的每天早晨,海天交界的那一线就成了我们每天看海时都要凝视好久的风景。在我看来,无论是沉醉的夕阳、清凉的明月,还是随着归航汽笛而纷飞的海鸥,或者混杂着阵阵大海味道的微风,都不过是为那条线而存在的。或许正是它们的千变万化才更加衬托出了海天交界那一线的永恒。而海天交界的那一边到底有什么?就成了我每天与她凝神远望时都在思考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两只小螃蟹惊扰了我们,我们才把用以补充我们目力的思绪从海的那一边唤到了海的这一边。

可能是大海的浩瀚使我奉送漠视了它们的存在,但它们也实在太小了,只有一角硬币那么大。虽然在海边的礁石缝隙中到处都有它们嬉戏打闹的踪迹,可每次它们出现时我们的目光就已经把它们忽略为零了,当然也就怪不得我们的大脑没有接收到它们活动的信息了。

但这次不同了。因为这两只小螃蟹钻到了她的脚下,她轻轻地挪开脚,弯下腰,想看看它们在干什么。“好像是在游戏吧?”她说。我只是一笑。“一个追,一个跑。好像又不是在游戏?”她又说。“那你在仔细观察一下吧!”我笑说。

我们发现它们的动作像是两个决斗的古代骑士。虽然武器只是偶尔晃动一下的小钳子,招式也很单调,但这更加突出了它们迅捷的进退和有序的攻防。而对视着的双目则一直直立着,这更容易让人想起“怒发冲冠”的典故。“其疾如火”,“不动如山”,我对她说,我突然想到了《孙子.军争》中的两句话。但立刻又觉得好笑----这总不会是一场战争吧!可当我看清了它们之间还有一片更小的海草时,我开始相信确是一场“战争”了,“战争”的缘起和目的就是它们正争夺的那片海草。我们相视而笑!

“小小的一片海草当然算不了得什么极品。可对小螃蟹们来说,是足以使它们忘掉身边的大海的。可能限制它们走向大海深处的原因并不在于物种,而是它们从没想过要走出这礁石的缝隙,所以也的确没见到过更多的东西。哪怕那东西并不比海草高贵多少,但只要它们再向前走一小步就能得到。如果走得更远呢?这辽阔的大海之中,总不会是海草吧!”我说。

“你是不是也变成小螃蟹了”她说。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都沉湎于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最后打断我们思绪的是涨起的潮水。那两只小螃蟹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我们知道它们就在附近。

太阳早已到海天交界的那一边去了。海上的雾气升起来了,把海和天涯连到了一起。这更让人感到海的宽广。那是一种无私的宽广。更是一种宽容,是对任何事物都不会加以拒绝的宽容,当然也包括宽容任何事物对它的拒绝。

雾越来越近了,好像白色的幕,无声无息地弥漫了海天之间。海天交界的那一线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我们知道,它还在那里,就在我们每次看海时思绪出发的地方。

送走她的那天,她开玩笑地说:“我有点喜欢这个有海的地方了,你不用什么方法留住我吗?”我也开玩笑地回敬说:“那你就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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