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蝉音

七月，北方真正的夏季来了。但凡是个晴天，火辣辣的太阳一大早便将光线抛洒到整个大地上，白花花的令人眼晕。燥热挑动着城市的每根神经，倒是这此起彼伏的蝉鸣，令人佩服起它的始终如一。

城市的夏夜不如乡村的夜晚凉爽，好在到处有灯光，灯光的周围有很多树。借着纳凉的机会，我可以静静地欣赏蝉的歌唱。你可别小瞧这蝉的歌唱!这时候的蝉有两种，一种体型小，出来的时间最早，声音却是细细的，像女高音的歌喉。另一种出来较晚，体型比前一种大一倍多，歌声却似男中音。我仔细观察几回，只要是歌唱的时候，都是“女高音”领唱，而后便是“男中音”一波接着一波地，真仿佛是排练已久的大合唱队，井然有序，而且谁也打扰不了谁。

乡村里没有静听蝉声的雅兴。记得小时候每逢晚饭过后，大人们习惯性地聚集在大街上，手摇着芭蕉扇，或站或坐地讨论着家长里短；小孩子则是三人一伙儿五人一群的，相互呼唤着到处捉蝉蛹。开始时孩子们忙于四处寻找蝉蛹，这蝉便会肆无忌惮地喧嚣起来，叫一阵停一阵，然后又是接着叫，一波大似一波的，仿佛在炫耀着自己天然的歌喉。等孩子们找得蝉蛹足够多的时候，便把主要精力放到玩耍上。你看这些孩子吧，他们从不远处的麦垛里抽出一把把的麦秸，分别摆放在事先规定的地方，一堆一堆的距离刚刚好。然后有的负责点火，等火苗已经燃烧起来，大家开始使劲地撼动树干的时候，这蝉的噩梦就真得来了。刚才还自鸣得意的家伙，受到惊扰后便慌不择路地纷纷向火堆飞去，发出阵阵的哀鸣，随后便被孩子们的笑声淹没了。

去年我们去大连游玩的时候，也已是夏末秋初的时节了。晚上隔着窗户，我们仍然能清晰地听到蝉的鸣叫。这儿的蝉不知是受到海边潮湿空气的影响，还是因为发育时间短的缘故，叫起来半声半声的，听起来就像个咿咿呀呀学语的孩子，总感觉喘不过气似的，没有一丁点儿美的享受。恰巧我们第二天赶往棒槌岛，在附近山上捉到几只细细观察后发现，这儿的蝉无论其外在体貌和内在的声音，总不能和我们那的蝉儿相媲美。

关于蝉的声音，古代诗人留下很多著名的诗句。如虞世南的“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萧子范的“流音绕丛藿，余响彻高轩”等，充满着对蝉的赞美之情。而白居易的“一催衰鬓色，再动故园情”，陶渊明的“ 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等，却是借蝉抒怀，流露着一种思恋难舍，体现着一种悲催的情感。

而对于我，只是偶尔的闲暇时间，欣赏到一曲错落有致的合唱，便已经觉得美不胜收了。甚或于一次匆匆地路过某一个地方，发现这些精灵的一种缺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倘若让我牵强附会地抒发一些文人的感慨，我只能说不管这蝉儿代表高洁，还是借这蝉儿抒怀，我们所能真实感受到的是：蝉儿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它却用自己最洪亮的歌声，展现了它生命的瞬间辉煌。很有点“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精神。

作者：赵自鹏 邮箱:zbzzpeng502@sin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