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菜籽地

2016-06-02 15:47 | 作者:汪斌 | 散文吧首发

父亲今年70岁,母亲今年68,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对于他所耕耘的土地,有着无比的感情;父亲坚守着田地,母亲则随我在九江帮着带小孩。

5月以来,动不动就是大倾盆。看着即将收割的2亩4分油菜,父亲有些担忧,怕雨水带走他的成果。身在九江母亲也随着菜籽的成熟与雨水日益焦虑起来……这边,我夫妻俩仅妻子周末才有假,我因工作的原因,周末经常加班;工作日,我俩口子中午均不回家,只有母亲帮着照顾小孩,所以母亲特别期待5月14-15日间有一天能放晴,则老可将菜籽先期割下进行亮晒;同时期盼16-17日亦即周六、周日两天中有一天阴晴,则她可以下乡帮着父亲将油菜籽采集回家。她不指望我有空回去帮忙,但在五一期间,便就5月15日周五当天她提前一天从九江回乡下做了早早的安排。

临近5月中旬,九江几乎每天都是雨,一天中偶有阴晴。父母间关于天气和菜籽采收的话题频次每日都会多起来。这是我从每次晚饭妈妈的话语中听到的。平时,母亲很少主动谈起话题,而这阵子,老家蓼花一天的天气变化母亲都了如指掌,与九江阴晴略有不同。

5月13日,老家的天气尽管雨天少阴,但老爸还是利用阴时开始对菜籽进行收割,因为养育我们的这块田较大,收割这一环节所花的时间需要很长,一个人干的话,两天的时间都非常紧。14日,与前一天差不多,依然是雨多阴少,父亲依然弯着并不挺直的腰身,在油菜田里飞舞着镰刀,只有雨大时才会休歇。当晚,母亲在晚饭时再次说清了第二天一早随妻子前往星子县城再转往老家的安排。

15日,我较往常也早起了10分钟,6:20起来了,而母亲显然比往常更早了。我起来时,她已吃好了早餐,只等与媳妇一道回星子;我洗刷完约6:30,听见她老人家在给在星子县城工作的哥哥打电话,意思是她到县城后,要哥哥立即送她下乡。一改她的一贯作风,在我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儿女用车接送,我心想,那块菜籽地着实把父母急到了。当晚,我七点半到家,妻子正在厨房弄晚饭,告诉我的第一句话是,父亲在14日割菜籽时手指受伤了,要我电话询问一直伤情。这下我慌了。早在2002年,父亲也是5月割油菜,伤了脚上血管,失血过多昏过去,到伤好后,才由母亲转告了我;这回伤手……怪不得今天一早母亲临时打电话要求哥哥开车送她下乡。我立马打电话给老家,老妈接的电话,得知没大碍,只是伤了一点皮毛。稍有些心安,仍有些担忧,因为父母在这方面总是大事化小,能瞒则瞒。心想着明天周六能回去就好。可是明个及后天,已安排我带个小组督导几个县公司5.17电信日营销组织情况……小孩周六还得上课,妻子也下不了乡,帮不上忙。

16日,我带领的小组快马加鞭,准确地说是走马观花式地将4个县公司的营销组织情况看一遍,为的是能腾出周日,能回一趟老家。心里在祈祷天公能作美,让我能在那块儿时特别熟悉,而今几乎遗忘的田地里帮助爸妈采收菜籽;再者证实一下父亲的手伤是否真的没事。晚6时半回家,第一件事电话打向母亲,得知家中今天仍是雨水充足,姐姐、哥哥今天也下乡了,但因下雨没干成活;只是父母一早利用一小段阴天要收了一箩筐菜籽。当前已转阴,期待明天,完成采收。当即,我联系了姐姐、哥哥,相约明天一早再返老家,收菜籽去。

记得从1998年洪灾过后至今,我有10多年没干过重农活了。对于收割菜籽,虽算不上重体力活,但该活所需消耗的体力心里还是有数的。晚饭后,为父亲备了一点常用药和一些他喜的甜点,便早早睡了,养精蓄力。

17日,早上5:30起床,比定好6点的闹钟早了些。九江的天气晴好,心里期待老家也一样。本想打电话问下父母,但一想打也白打:这个时候,无论阴雨,哪怕是下刀子,父母一定已经打响了他们的战斗,因为今天不采收,那菜籽就会发芽,因为有一些已经开始冒绿头了。6点出门时,九江还微微有太阳,一身轻松,驱车前往星子县城,按照先前约定,先去接哥哥、姐姐,姐弟三人同往老家。从九江到星子,40公里路程,越靠近星子,老天的脸色越发难看,到哥哥家楼下时,竟飘起了小雨,这下糟了……再接上姐姐,雨越发大了。车头依然向着老家,完全没有了以往对雨水钟情,只希望它停歇。姐姐说,说不定家里就没下雨,昨天县城阴老家雨,今个反过来完全可能--姐弟三人满心期待。车到蓼花镇,离老家仅5公里路程,雨刷器档位提速了,道路两侧雨水成流了,轮胎压打路面和起的积水冲击钢圈的声音,特别刺耳……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东边太阳西边雨,道说无晴却有晴。随着车胎拐过到前往老家的最后一个山坳,天竟开朗起来了,风静雨歇,感谢老天的眷顾。车过那块油菜田,父母已经干了3个小时的活了,两大堆花白的菜籽杆……

姐弟三人换上了老妈昨晚准备好的“工作服”――长袖衬衫、长裤、高帮雨靴、太阳帽。整装完毕,7:50,儿时父母带着我们三姐弟在这块稻田里干农活的场景重现,只是父母头发花白,做为家中老小的我,也四十有二了。

采收菜籽是件脏活。因雨水的原因,田内有积水,踩下去会有泥水四溅;部分紧贴地面的油菜杆开始发霉,呈黑色,手脚触上会染色,皮肤不好的话会痒并生疹子;采收时却会扬起灰尘,它们会附在脸上,钻进衣服、头发......

我们是按照最简单的办法来采收菜籽:在油菜地上铺一张大油布,老爸和姐弟三人分成两组,一组一小堆一小堆抱油菜杆,放到油布上;另一组用脚不断踩踏,让菜籽滑落下来;母亲则用棒槌敲打已踩踏过的菜籽杆、不停地抖落着,再把杆子扔向一旁,回头再用禾筛过滤、扬风吹屑,留下乌黑的菜籽,装入早已备好的蛇皮袋。如此反复,不到一小时,我已是腰酸背痛了,便不断地变换“岗位”调节,实是不行便站定缓缓。10:30左右,一大家子集中休一会,顾不得干净与否了,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感觉风好久没这么凉爽过、茶水没如此甘甜过、小饼干没这么香脆过……若就此躺会儿,绝对有个好觉。

匆匆午饭后,又接着干到了3:30左右,终于大功告成。菜籽都装进蛇皮袋了。地里只剩下一堆堆菜籽杆了。为防止老爸回头一担一担地把它们挑回家做柴火,我们姐弟决定点火烧了,父亲没吱声,但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惋惜之情。火光冲天,我回到了儿时玩火的情景……

怕父亲下一步还要将这块地变成稻田,全家决定由堂叔联系,将这块田包出去,自己不再耕种。父亲没法,只有默认。这次回家,我看到了那块田里荷叶随风摇曳,绿绿的,煞是好看。可父亲却说,好一块肥田变瘦田啰!

我很难透析父亲对那块土地的情感,只能点滴理解。

汪斌2015.6于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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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2016-07-30 1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