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房里的戏班子

栋房里的戏班子

作者：建边关工委 李秀梅 笔名：紫夜寒煜

我家住在木材厂的家属区。一栋房 住着13户，大多是木材厂的家属。个别不是一个单位的，也因为每天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快都熟悉起来。

5号孙大爷是外单位一个小企业的科长。说话文绉绉的一脸严肃，给人一种很不容易接近的感觉。

孙大爷家有一把京胡，每天晚饭后都能听到从门里传出孙大爷拉胡琴的声音。拉的都是我喜欢听，喜欢唱的《革命样板戏》选段。美妙的音律让我的嗓子直发痒，时常会情不自禁地隔着门缝驻足倾听，多少次都想直接推门而入，可又怕被主人拒绝后很没面子。

我家隔壁的魏叔也是个京剧爱好者，他是第一经不起诱惑不请自到的。紧接着是他的女儿也大大咧咧地走进孙大爷家。自从有他爷俩加入后，又多了京胡伴奏下时高时低的京剧唱腔。那一唱一和熟悉的段子，字正腔圆令人荡气回肠。

父亲也是个京剧迷。年轻的时候，曾经男扮女装唱过花旦。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父亲终于同意带我去孙大爷家乐呵乐呵。“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和孙大爷接触多了，感觉他并没啥架子，待人也很随和。

唱戏成了我们几家业余生活的一部分。每天吃过晚饭，我们几个戏迷就会不约而同地来到孙大爷家。只要京胡一响，我们就亮开了嗓子。开始的时候，因为不了解每个人的声高，孙大爷不得不时时地调整琴弦。八个《样板戏》中的每个的唱段我们基本都会，词也背得滚瓜烂熟。唱的最多的是《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选段。我和云姐一会扮演李铁梅，一会扮演阿庆嫂，一会扮演李奶奶，一会又扮演沙奶奶。因为铁梅和阿庆嫂的唱腔高，遇到高音处我和云姐都拉不上去。有时把脸憋得通红，声音嘶哑，长辈们动不动就取笑我们。让我们实在唱不上去，就使劲喊。

为了配合我俩的音高部分，孙大爷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调弦。孙大爷、魏叔和我父亲三个人都有明确分工，孙大爷扮演胡传奎，魏叔扮演刁德一，父亲嗓门高，只管扮演李玉和或是郭建光。

别看我们属于自娱自乐，可孙大爷对每个人的举手投足表情拿捏要求得特别严格。跟不上节奏不行；中途停顿罚以从头再来；唱腔不准的地方，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帮助纠正。

孙大爷是艺术总监也是艺术权威，类似休止符、润滑音、音色的处理等大多数都是他纠正的。在孙大爷的正确指导下，我们的演唱技巧越来越好。

渐渐地，其它栋房居住的京剧爱好者也陆陆续续加入进来。这支由15人组成的戏班子，最大的50多岁，最小的十多岁。

一把二胡，八个“样板戏”，一伙业余爱好者。从冬天唱到夏天，从封闭的屋内，挪到无遮无挡的门前。虽然没有灯光舞台、没有掌声、有喝彩。依旧感到特别充实、特别满足、特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