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馨水芹菜

长春净月森林公园的小溪边、沟叉里，生长着一丛丛青嫩的水芹菜。

它们舒展一片片细碎的叶儿，似一簇簇吐着异香的仙草。

每每看到它们摇曳的身姿，我不由记起儿时乡村小饭桌上那道清馨诱人的凉拌水芹菜。

小时候，父母都忙于工作无暇照顾我，姑姑利用假期把我送回了河北老家。60年代初，国家正处在还外债的三年困难时期。乡村的物资匮乏到“瓜菜代”吃不饱的程度。只记得早晨起来盼吃饭，不到晌午就闹着快开饭，太阳还没落山肚子早已空得咕咕叫了。

季春的傍晚，我早早地就坐在饭桌前等田间劳作归来的叔叔。每天叔叔的腋下总是夹回一绺从地头、沟沿采摘来的水芹菜。

奶奶细心地摘去水芹菜的黄叶、老茎，洗净、焯水、切成小段，撒些擀细了的盐花。爷爷拿来在灶膛余火上烤成紫红色的红辣椒，搓碎拌在菜碟靠他自己的一边。这道有红有绿的凉拌菜，给仅有咸菜和大酱的饭桌添了一抹极致。咀嚼着这道让口齿生津的美味，庆幸艰难的岁月还能有这样的佳肴。那种水芹菜特有的味道一生都忘不掉。

如今，水芹菜已是城里人餐桌上的绿色养生菜肴。每年的春天去净月徒步，许多人都会挖些婆婆丁、苣荬菜。我却要去远一点的沟边、洼地寻找水芹菜。不单为尝个鲜儿，更多是要找回儿时那段美好记忆中的特殊味道。

采回来的水芹菜，也学着当年奶奶的样子，摘净、焯水、切段，拌上红辣椒油、鸡精、精盐、香油。一道颜色靓丽，调料齐全的凉拌水芹菜就成了。

端上餐桌，妻子、女儿吃得很平静，我在心里怨到：两个没挨过饿的家伙。我仔细的品着，用心地寻找着当年的味道，却也觉得除了新鲜没什么特殊的了，缺了点什么呢？

其实，不管我怎样的用心都无法将这道凉拌菜拌到当年的极致。我自信自己拌菜的技艺，也不怀疑自己的味蕾。我知道，少了当年那种饥饿感是品不出水芹菜的那特殊美味了。尽管找不到当年的味道，我还是深深的喜爱着水芹菜。

水芹菜就是一株株普通的青草儿。在它自己看来，能不能长得倾国倾城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它只追求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优雅自居，随性而挤，恣意而涌。在属于自己的那半溪水边，接受阳光雨露的润泽，在生命的青山绿水间独自任性地生长着。

闲暇时，时常还会去采摘那嫩绿的水芹菜，给忙碌的生活添一点绿色味道。

无论内心多拥挤，我总是在心里留出一块空地，惦念着那一簇簇伴我长大的家乡水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