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一盏小小的煤油灯

2014-04-06 13:27 | 作者:刘丽娟 | 散文吧首发

忘不了那一盏小小的煤油灯

刘 丽 娟

每当我工作之余回深山娘家小住时,每当我看到勤劳、能干的妹妹在成家之后,拆掉了父母以前盖的砖木结构房,住上了舒适、美观的封闭式平房(我的家是一个特殊的家。唯一的弟弟因小时候害病,吃了牛黄而成了傻子,我们姐妹两个又工作在外,父母只好让妹妹1988年招了上门女婿)。在无限欣慰之时,我总是忘不了摸摸让妹妹特意保存在角落的那盏小小的煤油灯,内心总是涌起阵阵激动和兴奋。

就是这盏在当时极普通而现在早已过时的煤油灯,曾伴我走过求学期间最艰难的岁月,印记着我奋斗历程,映现着我童年时的点点滴滴,也凝聚着父母的一份亲情和几多关

这盏煤油灯是典型的老式煤油灯。上面有透明的玻璃灯罩,银灰色圆形灯座,灯罩下面有一个调试灯光的棍式旋钮。它的全身已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每次我总是把它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用水擦净,拭干,像刚出土的文物一样端放在书桌上,敝帚自珍,捧在手中细细端详。

“二姐,现在,谁还用这煤油灯。即使偶尔停电,家户户也都是点两支蜡烛照明,满屋子依然光明光明。”妹妹笑着说。

听着妹妹的话,我更是思绪万千。小时与这盏煤油灯相处的一幕幕又历历在目。

1974年,我便进我们队里的复试班(1--2年级)开始上学。那时,我们村里不仅安不起电,连煤油也买不起。晚上,我们做作业、妈妈做针线活儿,大多都是用的桐子或湿松树枝。桐子或湿松树枝放的烟味儿特别浓,特别呛人,常常熏得我们直流泪水。记得村里两家有煤油灯,又因为我学习好,所以,总是跑到他们家做作业。何时拥有煤油灯竞成了我心中的渴盼。每次回来,我总是嚷着要妈妈也买一盏煤油灯来。妈妈总是说快了快了。

1976年,我又到离家四、五里地的村小上学(队里只有1--2年级)。班级的人多了,学的科目多了,晚上的作业也多了。妈妈把攒的半罐鸡蛋拿到供销社换回一瓶煤油,又让父亲找来一个空墨水瓶子,瓶口用一个钻有小圆洞的圆铁片盖住,小圆洞里插上一个小铁芯,在小铁芯里塞上用油浸泡过的棉花捻子,瓶子里倒上煤油。于是,一盏简易的煤油灯便做好了。

这盏煤油灯,自制的棉花捻子头总是过几天就结了一层茧子。一有茧子,灯亮就变小了,就得用手把棉花捻子往上拽拽,把捻子头的硬茧剪去才能恢复光亮,常常弄得手、脸油黑。这盏煤油灯,尽管也冒烟,光线不集中且十分暗淡,但比桐子或湿松树枝好多了。

由于长时间在昏暗的灯光下写字,我的双眼常常熬得通红。

一年过去,该上四年级了,为了安全,学校要求我们远处的学生里住校。于是,这盏煤油灯就被拿到学校。可是,简陋的教室里四面透风,这盏煤油灯灯亮太小,往往被风刮灭。看着班上同学买的煤油灯,又高又有玻璃灯罩,漂亮、实用。我多么想拥有一盏那时候看起来是多么奢侈,多么豪华的煤油灯啊!为此,我在村上的供销社里隔着橱窗偷偷地看过好几回,心想那仪许已久的奢侈品何时才能归我所有呢?

妈妈看着我熬红的双眼,心疼极了。她说不管家里多么困难,只要我努力学习就一定给我买一盏煤油灯,满足我的心愿。一天上午放学回来,妈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盏新买的煤油灯。上面有透明的玻璃灯罩,银灰色圆形灯座闪闪发光,灯罩下面有一个调试灯亮的棍式旋钮。

啊!妈妈终于买煤油灯了。我好激动,一把搂住妈妈的脖子,一蹦几尺高。妈妈把灯递给我说,要好好学习,将来到大城市去,那里有电灯,要什么有什么……我望着母亲期待的眼睛,并从她慈爱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份真挚的母爱与期盼。这盏灯因为有透明的玻璃灯罩,不仅亮堂了许多,光线也更加集中了,酷似一盏精致的小台灯。那一夜,在这盏煤油灯下,我饱含激情地写下了上学以来最长最具有真情实感的一篇日记,后来又改写成作文在全班评讲,得到了师生的赞许。

于是,这盏煤油灯一直陪伴我整整两年。每当夜阑人静,淡淡的月光从窗子里透进来,与灯光交融,我便伏案写“流水账”式的日记,昏暗的灯光摇曳着,照我在静谧的夜里踽踽独行。在这盏煤油灯下,我学会整理笔记,凡是自己认为重要的句子或段落,都一字不漏地抄在笔记本上,以增强理解和记忆;在这盏煤油灯下,我攻破了一个个难题,取得了一次次优异的成绩;在这盏煤油灯下,我写了几本厚厚的日记,看了不少课外书,我的语文成绩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在这盏煤油灯下,我读完了《高玉宝》《西游记》《水浒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名著,也认识了鲁迅、冰心、巴金、老舍等众多的现代作家。

这盏煤油灯伴我一直到考上乡重点初中,直到初中教室里有电灯,才光荣“退役”下来。“退役”下来的煤油灯并没有闲置,那时候家里还没有通电,母亲就把这盏曾伴随我两年的煤油灯带了回去。心灵手巧的母亲有了这盏明亮的煤油灯,每天晚上总要忙碌到深夜,为我们姐弟四个缝缝补补,为我们做布鞋、棉靴。只要母亲在商店里看到好的鞋样,她就回家在废纸上比划试剪,最后就会做出鞋子来。母亲做的布鞋式样美观,穿上去脚舒适而暖和,母亲给我做的每一双布鞋,我都十分珍惜,因为我知道那是母亲在油灯下一针一线做成的,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才能做好一双厚实而又暖和的布鞋、棉靴。为了感谢老师对我的关怀,母亲总是做些鞋子给任课老师,常常受到他们的由衷赞赏。

这盏小小的煤油灯记载了我的心路历程,印证了我童年的酸甜苦辣,引领了我朦胧的理想,记录着一个山区孩子成长印痕。

现在,我工作在县城,一月领着超千元的薪酬,住着240多平方米的楼房,屋里壁灯、吊灯、窗灯排列有秩,晚上灯火通明。然而,我的内心永远难以忘却那盏小小的煤油灯。每当我看到这盏煤油灯时,往事又会在遥远的记忆中纷纷复活。这一盏朴实无华的煤油灯,就是我人生跋涉的奋斗之路,就是母亲爱的凝结呀!

地址:河南省内乡县城关镇中心学校 刘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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