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2014-01-29 12:21 | 作者:我为谁而歌 | 散文吧首发

在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前,土地属于集体所有,在广大农村各个生产队便是组成集体的最小“细胞”了,生产队长就是本队最大的官。各生产队的农事活动都是由生产队长统一安排,统一耕种,那个季节,那块土地种什么农作物都是由生产队长说了算。每当农作物快成熟时候,就要开始守了,天的小麦、豌豆,天的玉米,秋天的花生、甘蔗、豆子、红薯类,守夜便成了当时各生产队最美的风景,至今回想起来仍有余味绕心头。

守夜由二部分组成,一是守护在地里即将收获的农作物,二是守护收获了堆放在生产队保管室的农产品,保管室是生产队的“粮仓”,除了保管着暂要向国家交纳的公粮外,还有留下第二年要种的种子,是一年四季都需要看护的。而更具挑战性的守夜还是在山坡上,虽然不需一年四季守护,但守护的范围广且辛苦。冷热都在山坡上,不管是刮风下,雷电交加,还是打霜下都不能间断。

守夜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叫“凉床”的工具,比家里普通用的床要宽大得多,就是在床的四周钉上四根柱子,再将四根柱子连接起来,形成一个长方体支架,将用麦草或稻草盖好“V”字形草篷倒放在支架上,再在“凉床”的三面围上篱笆,“凉床”的正面用一块帆布或是竹子编制的篱笆做遮挡,一个简易的“凉床”便成成了。这“凉床”同当时各家各户的茅草房相似,是一个缩小了的房子,只是比茅草房还要简易得多。这是一幢可以移动的房子,到农作物要成熟前才抬上山坡上去,收获季节一过又抬回到生产队宝管室外的坝坝里。

参加守夜的人也不是每家每户都必须参加的,一般都是在队里选上六至八户,每二户一个组,轮流守夜,实行工分制,守夜的工分也不是很高,能有白天一个壮劳力一半的工分就不错了。能守夜的人除了责任心强外,也要公正无私,当然也有监守自盗的情形发生,一经发现是要受到处罚的。

每当夜幕降临,守夜的人就会早早吃罢晚饭带上被盖、手电筒在天黑前赶到“凉床”所在地,不管是有月光还是漆黑的夜晚,守夜人一晚上都要起来四五次巡查,用手电筒照一照所看管农作物的四周有无什么“动静”,无“动静”才放心入睡,但都是和衣而睡,不敢深睡。对于动物损害农作物是不怕的,主要是防贼,直到天亮都平安无事时,守夜人才算尽到了责任。

在那个特殊年代,即使有守夜人看守农作物,农作物被盗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守夜的人再怎么警醒,也难免有睡过头的时候,而偷儿的精神好,令人防不胜防。

当偷儿“光临”即将成熟的农作物时,那鬼鬼崇崇的黑影在黑暗里游荡,令人毛骨悚然。胆大的守夜人一声叫喊,偷儿就会吓得拔腿就跑,胆小的守夜人就如在中,被人压住自己,又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口,吓得呜呜呜的叫不出声来。个别偷儿也算胆大包天吧,不论守夜人怎么叫喊,就是不理不踩,甚至打伤守夜人,这种偷儿都是身强力壮之徒,守夜人碰上这样的偷儿,也只有自认倒霉。

当守夜人的喊叫声惊动全生产队的人时,大家也会纷纷拿上电筒,或打起火把加入抓偷儿的行列,进行一次盛大的抓偷儿行动。当然,抓住偷儿是最有“成就感”的,守夜人的“英雄豪气”很快就会传遍十里八乡,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谈。

有守夜人抓偷儿时被打伤的,也有偷儿被抓住让全生产队的人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的;有认识的偷儿,也有不认识的偷儿。如果是本生产队的偷儿被抓住了,虽然不受皮肉之苦,这“偷”总是不光彩的,让大家对他另眼相看,一家人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守夜最苦还是在刮风下雨的时候,有时大风吹得“凉床”吱吱作响,胆小的吓得在“凉床”上缩成一团,也有大风将“凉床”上的草篷掀翻的时候,又是风又是雨的,床上的被子、衣服就会被雨淋得透湿,守夜人也成了落汤鸡,其个中滋味难以言尽。

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代,农民们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四季辛辛苦苦、勤勤垦垦在土地里劳作,每天都忙忙碌碌的,难得有休息日,仍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就选择“走捷径”,想不劳而获。当然也有的人家人多口粮少不得不偷,成了那个年代特有的产物。在那个年代农民们所用的农具也是不能随意放在山坡上的,如果忘记了带回家,就有人顺手牵羊了,再转身要去找回几乎是不可能的。

随着土地承包到户,广大农村的农民们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在农作物要收成时,也会到地里去转转,但守夜的时候极少,偶尔也有那家一片成熟了的玉米或花生等在一夜间被偷儿偷得精光的事发生,但毕竟是少数,后来渐渐这些事也少了,再后来过路的人顺手掰几个玉米,砍几根甘蔗,扯几窝花生的事也有,大家也不在乎,更不可能去守夜受罪了。

现在的好日子越来越好,如今这守夜的事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是那个年代的一个记忆片断而已。

想起守夜,就会想起那个年代的人和事,有几分酸楚也有几分回味,活在当下的那个年代的守夜人,再谈起那个年代守夜的事,也只是淡淡地笑而过之,不提。

我为谁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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