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像那东流水

终于空闲下来了。

我将车安稳地停放在路边，走到林荫的道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欣赏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的匆匆碌碌，有的闲情雅志，有的风尘仆仆，有的香飘万里，真是世态千万。而我，真欣慰，可以蔽荫小憩一会儿。

这天的阳光有些辣烈，柔情的微风也不知何时躲藏起来，让街上的人们“早”出了一身汗。

我无聊之中取出手机，翻弄着电话本，不经意间触到久别而几尽忘却的佳人，方恨时光流逝云烟。岁月，已淡化了我对她的眷顾；岁月，又可否丰盛了她的容颜？

她，过得好吗？

我的心怦怦地问着。激动，而胆怯地拔动她的号码，一键如一年。几年光景，一切安好吗？一切变故了吗？

我不断地打问着自己，听着话筒。手机，捂得紧紧，如同再次握着她那双纤细的手。等待，等待……

“嘟”“嘟”电话通了，我欣喜若狂，但愿有你的声音，但愿有你的……我默念着，祈祷着。每一秒都几乎凝滞，很漫长。

“谁呀？累死了……”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惺忪困眼的声音。是她，是她，尽管那谙熟的音调多了些倦意。

“我，是我，是我，”没等她问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抢着问她，唯恐再度失去。催问着她：“是我，小不点，你好吗？累吗？开心吗？……”

我噼噼叭叭地问了好大一堆，恰似那曾分别前的叮嘱。只想与她说说，只想与她叨叨，只想她一切都好。话很多，很短，很重复，却是我压抑在心灵最久最深最诚最浓的呼唤。

“哦，你呀！还好，还好，今儿你有空啊？……”她也甩开疲劳，开始唠唠不停，与往常一样，争着当话题的主角。我一边倾听着她每一粒字的声响，一边回味往昔阔谈的每一段故事。她的声音，不时开朗，不时低沉；她的故事——

今儿我才有空问问，几年了才无意间想起问问。惭愧，惭愧对她的故事一无所闻，一无所知。我满怀内疚地与她聊絮，说着，听着，有笑，有泪。她说得还是那么清脆，笑得还是那么清纯，只是话音间微微有了些停顿，不为我知的停顿。

“你要多注意休息，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地儿呢？”我坦然地咨问她。而这一句，竟让我们彼此嘎然无声。世界，仿佛凝固了；时光，犹如僵冻了。

“喂，喂喂，你说呀！”我有些慌乱，不停地看手机的信号，又匆匆地呼喊。始终，那千里之遥的远方，一片寂静，默默无闻中透着忧伤和悲凉。此刻，那程距离刺满我全身的愧疚与无奈，我只能不止地呼唤，不止地期待……（心痛，岂是一两句问候敷治。这时的我，才深深明白）

如是十几分钟后，她悄然挂机了。

我懵了，呆呆地捏着手机，颤抖着，杵立着。良久，我无力地倚靠在身后的石栏边，心亦无所望。

唯有江水流淌，缓缓流淌，如泪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