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寻见,一掬天和拈尘眷

2011-07-02 16:09 | 作者:安静如初 | 散文吧首发

一月腊未销,君为新梅,我为宿雪。与君初遇,君那时正红粉劝盏,伴笙歌于前,一室香流逸,以为折梅袖底揣,却是自怀散幽香。走近处,红梅灼灼,氤氲得素雪浅慌,挂了一颊的粉盈无处匿藏。一曲曲追随,纵使习惯的肃凉也经不得点点梅心频戏,纵是看君仍有艳态相萦绕,终是念如酒侵,凭君恁把一丝红艳系于雪的中央。那顷后,任梅卧雪心,为君且把握倾颜。

二月池畔乃融,君为晴暖,我为冰残。与君初识,君日日抵俯池畔,任那几许寒也消不得的笑颜欢。尚未去冷,常有暗稍凝结,翌日君前站,便有水似露般沿冰痕滴落池沿。池本无心鱼欲戏,于是痕起,且滋长了贪看。看有君的岸上红灯入眼,再不只想观新蟾,已然池泉渐细流,冰散遣。此番琉璃软,只因日暖东风拂面,君的迭迭探看,君的重重解劝,为君自增眷恋。

三月弦疾飞樱,君为指弦,我为青樱。与君初往,深深浅浅勤拂拭,片林已见初茂。只是日见君侧百花次第纷出,绿柳亦比肩,常恐即使酴蘼也难承亲历的那一场场花殇。于是宁罢于天真红粉初展时,不欲花底数尊共相竞。山重处,盼君迎晓日来见,擅惹指弦,淋泼如踏青的山风绵绵。弦如故,樱飞瘦,铺路成粉,扑面则娇,如初婴的笑靥,令弦裹以呵怜,如妙龄的纤身,舞以淡装浅面,心仪使促弦。为君意不阑珊宁谢赏于眼前。

四月望梅采桑,君为稚梅,我为盈桑。与君初伴,争拌如风天气时有,那时君自小梅初如豆,任如何缠斗但闻得四溢纯稚气息。重言相间只当雨打窗,言轻温壶煮酒论话长。来题诗作秋伤,却是字字成双,难书离役。君不惧我天性的几许桑田,揽了那一春的盈绿蕴得桑润,桑已结葚,如紫檀,牵珠语缀沉香,抬睫处,触目叶间梅子尚童心戏影,何时能解一身紫醉披入于梅的灵眸。君若长欢,宁为君嫌履慢舞困阡陌之上。

五月榴火烘兰,君为榴花,我为寒兰。与君初交,君自浓密绿意中榴花点红,不经意枝间火漫绛英,尽把蜂蝶惊恐,却耀羞了各色绿云容。坊间山岭,红粉鬓间采,撷抹抹朱彩调妆。千丛万枝,翠云纷摇堕,赤屹而不落,薄扶搀且有艳中闲。幽谷乃生兰,清寒,自遗香解秽。何处榴火忽揽照,乍裂素,欲逐暖。道是深岩密石种,何以度焰火重生,终是累了纨红殒了澹馥。自此君自足下浮动闹,为君宁谱一集天涯离骚。

六月流萤弄荷,君为流萤,我为只荷。与君初携,君不惧暗夜,游过晚亦多情流香潜散的芳草庭园。何顾忽临轩,至荷的面前,徘徊缱绻,于荷浅眠的眼间嬉戏着萤的霓虹。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尚未结莲子而萤旋绕不去,是否错看了荷心那一点无意的雨滴以为清泪,萤火频燎,欲溶化泪于夜色。感萤无倦意,疏凉夜自语悄,直把空绪扫,自此纵游丝随萤去。为君纵使目迢,亦愿为朝云,宁行无觅处。

七月草毡踏牧,君为骏骑,我为草毡。与君初依,君自一骑骠悍,骋于云下天边,轻嘶当空啸,唤牛羊低俯首,牧歌成欢。草密连成片为毡,为骏骑着踏亦铺展轻软,蹄声轻缓,再无前世的只为佳人笑而一骑红尘的焦灼与辞劳。弃了绰约的花娇,弃了穿林的风逸,只为一草,生生息息,拼却心愿延绵成茵,渐远处与天相连,若有轻骑驰去,天与草的眉间心底只印了一秉身姿。纵使踏花归来香满履,为君亦涂描行程。

八月弦月枕沙,君为弦月我为黄沙。与君相聚,昼里白日灼沙,集热炽于沙间藏,即使晒得缕缕沙痕如皱,亦固守着环胸而攒。知道夜寒,每见弦月清冷,汲不得日的温,于是待夜降,释日里的厚积,盼醺得月的浅缓。见月色愈柔,泛些许适意,摊开双臂,任月枕于沙骨上,那仿似无重的轻,填平了沙的缺罔。只是,月悬于当空,岂只照黄沙这一漫滩,山屏水帘,花前草间,可与弦月相关?无妨,为君自绾炙纳凉。

九月菊泞枫酽,君为酌菊我为片枫。与君相淡,君亦菊盏浓稠,重阳近,登高处,无需凝神,泞黄成粲自弄彻秋光。曾闻东篱下,谁与笑,插遍茱蓃就菊颜。望南山,霜欲侵,嫩轻寒,片枫如只羽,人言翩然醉意渐现,却只是遗金粉败叶显残。若斟菊意濯枫凋,枫亦疲慵整顿,敛尽眉尖千叠沉绪,静待,誓守菊如旧跨尽风霜。遥壑难填,怕见菊淡,回首不及处,怕虽枯不改香,却已不舞枫前。为君顾,宁西风减尽弱骨轻肌。

十月雁越关山,君为行雁,我为关山。与君相离,君自飞渡如常,雁阵天边依归排列成行。朔风紧,袭雁而裹沙,沙砾过处是望雁的关山。关山处,胡人已渺,丝绸之路已稀,唯余千年曼舞于壁间依旧悬。不祈游旅,不盼羌笛,不怕凝霜,不恐花杳,只得一季看山郭上空有一字人字游走,满目万仞唯那时最是秀媚。不念雁离,只期下一季掠空而睹。归去来兮,君若属意,为君宁守至山无棱时。

十一月飞瀑怜竹,君为飞瀑我为修竹。与君相契,君如瀑,足下欢呼雀跃,点尖即流,声如筝淌,润了弦的面上,搅了手的微痒。瀑如素丝,织于竹的面前,时而溅起轻啄挂于竹的眉底眸睫。瀑如一方帷幕,或浓遮或剔透半掩,于竹前一场场节节欢的折子戏上演。竹亦修纤,貌仪身娉立,眼间亮泽如琉璃,溜转着丝许不堪探的俏意,拔节般的层层浅笑,如瀑落后的平波涟漪,点眸只唯尺间丈瀑。与君契,为君堪倚处,多怀感慕。

十二月海连岸,君为沧海我为零梦。与君相铭,君亦如沧海,水澹澹而山纵峙,宏阔于胸,时可闪烁星汉,缀如瀚空,时可日月芒辉,酝波而生。虽人皆言沧海水皆苍色,故为之沧海,却君不见苍,寒涛亦抱丰草。是以梦萦沧海,盼更漏,犹喜清宵长数更鼓敲,任梦魂尽远,一点一滴拣拾,看不尽沧海,却欲把梦充填,使梦外再不怕离心苦缠。谁道千里空倚凭,梦如鸿,渡去愁遣,阖目或清醒,头懒举,亦可听沧海潺潺。与君相铭,只信一夕直挂云帆去,沧海终成济。为君宁夜夜银烛促归期,剔尽心痕无数。

若是不计岁月,尽把更迭销,我为暮,君为朝,长忆暮暮朝朝,且住尘间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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