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一）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看不到前路，看不到所有。但他无法止住奔跑，肆无忌惮地奔跑。

脚下总有许多的不明物将他绊倒，但，他却不趴在地上，不消一刻又得爬起来，继续的跑着。

没有光线，一丝光线也没有，黑茫茫的黑暗，压抑的空气快要让他窒息。他多想停下来，哪怕一会儿也好！可是，没办法，他还得跑着，不着边际。

根本不知道他跑了多久，只是一个劲儿地跑，不跑便似乎有千斤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身上。尽管脚已经酸痛，迈一步就似要提起沙包，可，还得跑，毫无头绪的跑。

（二）

叮——叮——叮——

一缕阳光散进窗台，爬到了他身上。闹钟放肆地叫着。他睁开蒙眬且疲惫地双眼，把手从被窝里挪出来，伸向闹钟打下去。然后双手来回抚着自己的脸，想抚去那脸疲惫。起床穿上鞋，踱进卫生间，泼了几捧冷水到自己脸上。

洗漱完毕，他用力地拉开窗帘，发泄似的叠被子，一边喃喃自语：“该死！那个梦怎么老缠着我！害我睡不好！等会上课犯困我就惨了！”叠好被子，他拖上书包，拉开房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

他扫了一眼客厅，没有早餐，没有留言，只有张十元人民币。他把钱收进口袋，就往学校去了！

（三）

课堂还是那样的无聊，老师一个劲地往高考凑，东一句高考，西一句高考。他听得昏昏欲睡，偶尔拿起笔做一下笔记，要么就是看着窗外的阳光，想起那夜夜准时报到的梦。似乎早已约定好，那个梦每晚都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梦中，梦境，从不曾改变。

“XXX，XXX！”老师的声音响起，唤着他的名字，幸好同桌碰了一下他，他总算回魂了！

“到！”他站了起来！

“你把刚才的问题解答一下！”

“……”他无言以对。

“总是这样，上课不听课！再这样看你怎么高考！今晚叫你家长打电话给我！”

“我爸妈没空！”

“没空？没空儿子就不用管啦！你爸妈有钱也不能养你一辈子啊！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四）

回到家，没有别家温暖的锅碗瓢盆交响乐，有的，只是一贯的冷冷清清。

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爸爸。“小子，回到家了没？我今晚有应酬，你问一下你妈是否回来！要是不回来你就自己吃吧！还有钱吗？”

“知道了……”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已响起忙音。

他摇摇头，收起手机，走进厨房。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宝贝儿子啊，到家了没？今晚妈要陪领导吃饭，你跟你爸两个吃吧，啊！听话！就这样了啊，再见！”

“我……”电话又挂了，他还没回答完整。

（五）

日子总是不慌不忙，但在人不注意的一晃，它就溜过去了！时间越来越接近期末，那黑暗的梦仍抓住他不放，每夜依约而来，更有愈演愈烈之势。而他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上课老打瞌睡！

“XXX！”老师走到他身边叫他！

“……”没反应。

“XXX！”老师推了推他。他终于动了动身子，抬起睡眼，迷糊地看着老师。

“你跟我到办公室！”

办公室内传来老师的淳淳教导：“不是我说你啊，你以前成绩不是挺好的吗？最近是怎么了？上课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困难可以向老师反应啊！老师会尽力帮助你的！”

“我没事！如果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老师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

（六）

“请问是XXX的父亲吗？”

“噢，我是！请问你是？”电话这边一片嘈杂。

“我是XXX的班主任，不知您方便不，我想和您聊一下关于XXX的事情！”

“怎么了？那臭小子在学校惹事啦？主任您别生气，我回去就揍他！”

“啊！没……”

“主任，我这边还有点事，迟点在给您电话！我回去一定教训那臭小子，您放心！”这头声音打断了老师的话，几句后就挂了！

老师摇摇头，又拨起另一个号码，可是好久都没人回应。歇几分钟再打过去，冰冷的声音提示用户已关机！

老师无奈，叹了口气，放下电话。

（七）

转眼就是期末，疲惫的他看着雪白的试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勉强打起精神欲尽力去答题，可无奈，一点头绪也没有。他只得放弃，趴着睡着了！阳光懒懒地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黄。

老师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走过去，推了推他。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嘟囔了一句，唤了个姿势，趴着又睡着了！

老师看了看他，摇摇头，走开。周围的同学正奋笔疾书，直担忧时间不够用。

（八）

打开家门，难得的父母都在家。他看了一眼父母，唤了声爸妈，就欲回房。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爸爸的怒吼。他转过身，这才发现似乎父母的脸色很差。

“你自己看看！说，这是怎么回事？今年你都白读啦？！”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成绩单，上面是鲜红的鸡蛋。他一脸淡漠，一声不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看到。

看他这反映，爸爸更气了，站起身，正欲动手打人。这是妈妈出声了，拦住了他！“你很嚣张是不？儿子不是你的？说打就打？不知道疼吗？你自己也不反省下，就知道怪儿子！你有几个晚上在家陪儿子学习的？”

“说我？你自己不也是？管儿子不一直都是你们女人的事？自己不管好儿子，把他宠坏！现在我要管教他你还要护着他？”

……

他摇摇头，走进房间，反锁了门。

（九）

客厅里的争吵声还在继续着，他挂上耳麦，放着MP3，充耳不闻。

不知过了多久，他摘下耳麦，外面好静。他走到窗旁，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走出家门，什么都没带，包括钱、手机。

他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发觉身边的汽笛声特别刺耳，他受不了了，拔腿狂奔。

他肆意地跑着，无目标的奔跑。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这个刺耳的世界。

他尽力地跑着，他突然发现前方异常黑暗，似乎一个漩涡。他朝着那奔去，肆无忌惮地跑着，身边早已没有了光影和声响！

他跑着跑着，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2009-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