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阳光的天使（上）(转载)

一

终于，在数学老师发表了一大篇的演讲，说了无数个“因为”“所以”后，沐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低头看了看表，还有10分钟下课。这时，戴着老花镜的数学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抄练习题，其他人都安静地拿笔在做，沐霏却转向窗外闲看，橡皮已经被手指甲挖得凹凸不平，她仍然使劲地挖。在看窗外有30秒钟后，沐霏转过脸，恰好与数学老太婆那双浑浊但具有穿透力的眼睛相遇，两个人相持了6秒种，沐霏拿出笔开始演算，老师仍旧回去抄题。很多时后，沐霏总觉得数学老师是个神秘的女巫。

下课了，随便填了个答案交给课代表，沐霏便无事可干，一边喝水一边看小S那消瘦的背影。笔在他修长而又青筋突起的手上飞快地摆动着，小S还在埋头苦干。大概那道题真的有难度吧，沐霏想。环顾四周，班里大多数人都没离开座位，沐霏继续喝水。

这时，一道刺眼的阳光从外面射进来，沐霏把窗帘拉上。现在正是三伏天，如果不是学校强制性补课，沐霏准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她真不知道着所学校有什么可留恋的。窗帘刚拉上，又有一只手把窗帘拉开，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沐霏好不容易才睁开眼，问道：“是哪个家伙拉的窗帘？”“本大爷！”小S写完了作业转过来挑衅的说。沐霏望着眼前这个又瘦又矮、好像营养不良的男孩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么热的天你还要晒太阳，你要是想把自己变成烤肉串，你干脆到楼下去晒，不要妨碍我！”小S也来劲了，他放开嗓门：“你知不知道晒太阳有多舒服！”“我没兴趣，现在请你拉上窗帘！”“我要是不拉呢？”“不拉我就……”正在他们舌战时，脸上长满青春痘的英语老师抱着一叠卷子匆匆走进来，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全班说到：“把无关紧要的东西全收进去，把课本放在讲台上来，准备考试！”一本本教科书放到讲台上，一张张黄色的试卷传下来，让人感到一阵眩晕。沐霏已不记得这是这个星期第几次眩晕了，不过对她来说英语考试就等于睡觉课，因为她总在5到10分钟之内把试卷上的空填满，然后便倒头大睡。老师也懒得管这种问题学生了，自生自灭吧。

沐霏拿着笔填到一半时发现笔芯写完了，她不在乎，正好可以多睡会儿，于是把头埋进双臂，开始睡觉。过了有20分钟，沐霏觉得肘下痒痒的，醒来一看，肘下压着一支笔芯和一张纸条：快写，懒猪！ 一看就是小S的字，狂草加鸡爪。沐霏装上笔芯，填完剩下的空，继续睡。其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和小S到底是敌还是友，到目前，她还弄不清楚小S是怎样的人，因为，她连自己是怎样的人都没弄清楚。

下课铃响了，沐霏也醒了，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教室，她也忘了拉窗帘。在往前交试卷时沐霏清楚地看见，一束束阳光均匀地洒在小S头上，好象渗下去了。沐霏想，大概他会进行光合作用吧。难怪他那么喜欢晒太阳，应该到沙漠里去。

二

沐霏这两天心情不爽，窝着的火不知道往哪里发，她级别很高的QQ号被盗了，怎么都找不回来，都怪自己太大意没有申请密码保护。沐霏每次去网吧只是聊天,她也奇怪像自己这种沉迷网络的学生居然不沉迷网络游戏。她尝试着玩过几回，觉得幼稚，想沉迷都不行，反倒对聊天很有兴趣，于是每个夜晚都不做作业溜出家去泡网吧，第二天红着眼睛去学校补作业。

夏夜的风拂过脸颊，微微发烫的脸颊顿时有了一丝凉意。沐霏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走出网吧。街上的汽车已经很少了。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沐霏迎面撞上了两个像混混的人，沐霏认得他们是学校里记了大过的学生，刚想转身就走不理他们，肩膀已经被一只手搭上了：“你撞疼了我们，总要补偿吧。”懒得跟他们理论，于是她狠狠地说：“老子心情不好，要打架随时奉陪！”刚要开打，她的手就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一阵飞奔，沐霏只觉得道路两旁的树像百米冲刺一样从她眼前疾驰而过。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沐霏才看清拽着自己跑的人时小S。小S边喘气边得意地说：“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打成肉病了！”“你别管闲事可不可以？”沐霏一阵胸闷，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小S大叫道：“你就是个仙人掌，长大后没人娶你！”沐霏真想回去揍小S一顿，她一回头，小S早就走了，父母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三

阳光懒惰得让人想睡觉。沐霏带着一字未动的作业来到学校，一个汉堡几口下肚，她拍了拍手，揉揉眼睛开始写。一股清新的洗衣粉味道钻入鼻腔，她用余光瞟见一套干净的校服，再向上时一张苍白且熟悉的脸，一双青筋突起的手轻巧地把凳子放下来，无声无息的坐下。沐霏顿了顿，继续写她的作业。突然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凑到她眼前。小S本来就白，在阳光素无忌惮地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一些。他看着面无表情低头狂写着的沐霏，轻描淡写地问：“哎，仙人掌，昨天还好吧？”没想到一句话就把沐霏惹火了，她一下子站起来，猛地推了一下桌子，把小S弹到了地上。小S捂着肚子慢慢站起来，沐霏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我的事你最好少管,你不要和我这样的问题学生说话。还有，我叫沐霏，不叫仙人掌。”小S也火了，使劲踹了一下沐霏的桌子，她的膝盖撞上了桌腿，钻心地痛，忍忍，泪没有出来。于是两人开打，作业本课本到处乱飞，一片狼藉。

四

老师办公室开着空调，凉快得很。沐霏有点不想走了。小S咬着下嘴唇，不服气的望着班主任。改完了一组作业本，班主任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幽幽地说：“我第一次看见男生和女生打架。你们……还有没有一丝羞耻心？明天叫家长来一趟。”沐霏开始想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父母，等了那么久，他们的样子都有点模糊了，爷爷奶奶也只有过年来一下，平时她都是一个人孤单度过一整天。家，已经不重要了吧。无所谓。

可是，就真的无所谓了吗？沐霏心里的湖水被微风吹过，泛起细小的涟漪。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阳光刺得必须闭上眼。沐霏想，外面还真是热呀。蝉鸣一声盖过一声，使天气变得燥热。小S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阳光依然均匀渗透进他直直的头发里。

浴室的水哗哗地流着，沐霏脱下长裤，看看膝盖，已经紫了一大块，一按就会痛。抬起头，看着杯水汽模糊了的镜子，照出模糊的自己。

7岁的时候，父母吵得很厉害，而自己只能大声地哭，以为哭声可以让他们停止吵架，可却是火上浇油，妈妈把门一摔久再没回过家。于是从那时起她告诉自己哭最没用，眼泪最不值钱，于是就真的没再哭过。每次和别人打了架就一个人回家，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把泪水往肚子里咽……这次她同样也没让眼泪溢出眼眶。其实也没怎么生小S的气，只是想起了很多往事，沐霏感到鼻子酸酸的，这才发现浪费了很多水资源，赶快洗了睡。

把眼泪咽下，是不是就会变得很坚强？是不是就不会再受伤？也许我真的像仙人掌一样，只是用带刺的外表包住流泪的心罢了。

五

冬天似乎很快就来了。沐霏抬头看看日历，已经11月份了，可是阳光依然灿烂，给人的感觉还是在过夏天，唯一不同的是早上起来微微有一点寒意，不过一到中午，太阳又乐开了花。篮球场上依旧会有耍酷的男生穿单薄的衣裳独自练习投篮，也依然会有羞涩的女生靠在铝合金窗户旁，一边吃饭一边痴痴的看着。这一切都好像停留在那个荷花盛开的夏季，空气中似乎还有栀子花的味道。秋天呢，秋天是一片空白，好像被人们遗忘，聒噪的夏天过后，冬天接踵而来，而且还有一丝夏天遗留的气息。人们都说，今年是个暖冬。

月底过生日。沐霏想到这里，手中的笔停下来呆了一会儿。但生日还是一个人过，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于是搓了搓手心的汗，提起笔继续写下去。这些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小S的眼睛，他开口问道：“干嘛皱眉头啊，肚子痛啊？”还是那种不轻不重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人猜不透是关心还是嘲笑。沐霏也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嗯，还好。”“哦。”他的眼神黯淡下来，眼睫毛垂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去，于是世界一片沉寂。他那个细微的眼神，谁都没看见。谁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