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花开（15）

15

世界在瞬间静下来了，静得甚至可以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筱言呆呆地站着，内心的震惊远远超出了想象。言父弯下腰，捡起项链，用衣角擦了擦，“不要糟蹋你妈妈给你的礼物。”听不出语气的话语，只有一丝莫名的悲伤。

“因为这样打我？”淡淡的口吻，似在不痛不痒地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瞳孔找不出焦距。

言父被这样的筱言吓到了，拿到项链一直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玻璃窗大开着，风悄悄地袭进来，无声无息，撩起了筱言额前的刘海，遮住了那双失去色彩的眼睛，脸上那红红的五指印和两条干了的泪痕格外清晰。

良久，言父突然拉起筱言的手一直往外走，筱言没有反抗，尽管父亲那布满茧的手弄疼了自己。看着陌生的方向，看着陌生的风景，以及陌生的路人，筱言终于缓缓地开口：“去哪里？”

“带你去见一个人。”言父也是用随意的语气回答。

筱言的心没有由来的痛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看着匆匆而过的路人。

今天的蓝天依然很蓝，今天的白云依然很白，今天的风景依然很美，匆忙赶路的陌生人呵，什么时候，你们才会放下那颗被世俗缠绕的心，去观赏自然的美呢？

“这里是……”筱言看着一排排墓碑整齐地呈现在眼前，眉头紧皱着。

夕阳照在一排排的墓碑上，闪烁着橘红色的光芒，带着几分神秘，空荡荡的空间，又不禁给人带来一丝恐惧感。

“你妈妈就在这里。”

“哪里？”

言父指了指跟前的墓碑，“不可能的！”筱言大喊着冲过去，眼睛直直地盯着墓碑，像要把墓碑挖空一样。

墓碑上照片里的人儿依旧年轻漂亮，日期正是筱言五岁那年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筱言失神地呢喃着，沿着墓碑坐在了地上。

言父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像抚摸珍宝一样，“十年前，你妈妈跟我离了婚，可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身上有病，因为她告诉我，她爱上别人。两个月后，我从她的好朋友口中得知，你妈妈得了绝症，为了不拖累我们，才跟我离婚的。我赶到医院，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让我陪她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可她却死活不让我告诉你事实，她说她有她的理由。”

夕阳的余晖斜照在言父身上，脸上的沧桑显而易见。言父无奈地看了看筱言，“直到刚才，我真的忍不住了，只一心想让你知道事实。”

许久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突然，言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在口袋里翻找着。他摸出一封看不出颜色的信，递给筱言，“你妈妈说，若你知道了，就把这封信给你。”

筱言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上那黑色字体刺激着筱言的视神经。

亲爱的言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在天上守护着你了。

原谅妈妈用那种方式骗你，因为妈妈实在不忍心让你知道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选择那种方式，至少你会认为妈妈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亲爱的女儿，原谅妈妈的自私。

言言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的：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你身边了，你要乖乖听爸爸的话哦。

……

亲爱的言言，你要记住，不管妈妈在哪儿，我都会永远爱你，永远爱你。

爱你的妈妈

筱言紧紧地抓着信，那感觉，就像是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把信纸弄湿了。

夕阳渐渐隐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