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22>

二十二。

我仰起头来，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太阳。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的做法，无论如何警告自己，阳光却毫不留情地射入眼中，我却有些别扭地享受着这种刺痛的感觉。

“林塔。”莫莫在旁边用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檀木制成的桌子，发出“咚咚”的响声，刹那间，居然让我的心跳的越发的猛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见到里宸的那一刻，心的突然加速。

我眯了眯眼，干燥的喉咙让我懒得再多说一句话。她突然大笑，“哈哈……”

“傻子喔。”我嗔怪。

“这种感觉，蛮幸福的喔。”她继续呵呵笑。我沉默，只是抬起手，压住了她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不断扣动的食指。她却挣脱，口中一板一眼地说：“哎呀让我动动嘛，才不会太不安。”我的心稍微缩了缩，似乎怕她说出任何让我心痛的句子。

她却只是继续呵呵的笑，像个终于盼得原本吵架的几乎分家的父母，而结局却又一家团聚的孩子。

我还是注视着透明天花板外的蓝天和洒落在地上的阳光，她却似乎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似乎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呀，林塔。你喜欢里宸哥哥吗？”

我叹气，像个小老太婆一样，老气横秋地说：“小孩子想那么多。”

“真的不喜欢？”她自顾自地，“可是里宸哥哥喜欢你呀……”轻轻的说完这句话，她的眼中似乎泛起某些情绪躁动的线条。

我的心却似乎被谁捣乱了一样，有些不安的打断她：“莫莫你莫瞎说。”

她抬起头，又一次扣动着食指，这次速度似乎加快了，好像要掩饰什么，四处望了望：“林塔我想回家了。”

心情很快被平复，我“恩”了一声，却感觉我必须继续坐下去，因为有些事情都是被命理谱写好的，而我，只是固执地，怕违反条规的执行。

突然小店有人推门而入，老板娘用干净的声音喊：“欢迎光临。”我凝视着她，却丝毫不感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

她径直走到半圆弧形的前台，要了一杯似酒似可乐的饮料，然后用苍白的几乎透明的手，轻轻摇晃着杯子，杯子中的冰块被她摇得发出闷闷的声响。从侧面看着她，从未发现她的清澈。她紧抿着嘴唇，眼睛毫不留情地盯在手中的杯子中，好像在纠结的思考某些令她头痛的事情。

我站起来，向她走去，坚定不移。莫莫也连忙跟在我后面，我感觉得到她越发的不安，这个孩子安全感太薄弱，但我无心顾及其它，只朝她走去。

“天涯。”我从喉咙中吐出一个生硬的词，这个词曾是多么的让我小心翼翼地深藏在心里。

她转头看见我，却突然绽放清澈的笑。笑起来很好看，却蛊惑人心。我瞬间迷失在这样的笑容里，摇摇晃晃站不住脚。

她一把拉过我，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中。然后继续笑，就这样看着我笑。

我怕在这样子的笑容中迷失自己，连忙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握成拳头紧抓着衣襟的手，闷闷地开口：“我听他们说你退学了，去你家你邻居也说你搬走了。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让我突然之间很寂寞。”说完，我抬起头，坚定地盯着她的眼眸。

她仿若心疼一般，眼中含不舍，却只是抬起手，像安抚小孩一般，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小塔呵……”

我和她之间突然就爆发出一种沉默。身后的莫莫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轻快的口气喊：“林塔，我出去外面等你喔。这里好闷热呀。”

莫莫渐渐走远，听到门开的风铃声，忽然响起后，又渐渐安静下来。

天涯欲言又止般，只是再次拿起杯子，一下一下的摇晃着，“小塔，我搬出那个家了。刘若晞，她，成功地逼走我了。呵呵呵呵……”她笑得很明媚，眼中却含着某些不知名的痛。我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个，嘴角流下一条血痕，却笑的很妖娆的那个女人。

“你知道么，他居然让我滚，他居然真的舍得放开我。也对，我和我妈妈，让他感到累了吧，因为我也累了呀。”她盯着手中的杯子，手上一股寒气，“退学只是我没有经济能力读书了呢。幸好，现在还可以用手中的笔，赚到一点生活费。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做什么事，才能让自己在这个世界苟且偷生下来……”

名为悲伤的海啸铺天盖地地涌来，瞬间将我和她淹没。席卷了一地的透彻，扑灭了洒在我们身上温暖的阳光，温和地让我们挣扎着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