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一）

天，不算太晴。

阳光再灿烂，也永远不是我的。

灿烂的背后，总有无数说不尽的阴暗。

——选自离巧儿的博客《我永远不是上帝眷顾的孩子》

（一）

早上四点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我爬起来坐在窗口。

房间里没有阳台，在靠近窗口的地方，只有一块很大很大的大理石台，足以容下我。我喜欢看外面的世界，喜欢看着窗外的人们各自丰富的生活，即使是循规蹈矩，也好。也许这就是当初爸爸执意不给我的房间设计阳台的原因吧！

噢不，爸爸。爸爸，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巧儿很想你。

摸着手里的音乐盒，清脆的音乐声响起，水晶的芭蕾小人开始翩翩起舞。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晨，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动容。光滑而冰冷的触感，眼睛禁不住蒙上一层雾气。爸爸，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巧儿很喜欢。

从小，妈妈就说，爸爸只是去国外工作，忙得抽不出空来看我。其实，我都知道，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邻居们背后议论，说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本来一直不太相信，但是自从那个林叔叔出现在家里的时候，我相信了。

还记得那天，刚放学，便风雨大作。本来是应该留在学校补课的，范老师看着这天，突然决定，取消接下来的两节课，提前放我们回家了。没有带雨伞，一路奔跑，还好家里住的不是很远，跑了十来分钟便到了。我匆匆忙忙地拿了钥匙开门，一下子冲了进去，速度快得惊人。

那一刻，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他正亲昵地用浴巾帮妈妈擦干脸上湿漉漉的雨水。他的爱怜地看着妈妈，而她的眼里也充满的温柔。多么温馨的场面，却被我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我想，妈妈是不知道我会那么早回来吧，那么，以前在我还没有放学的时光里，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显然有些不自然，妈妈笑得有些牵强，连忙从还愣愣的他手里把浴巾夺过来，关切地对我说：“巧儿，回来啦？看下了那么大的雨，快擦擦。”我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妈妈愣了愣，只好解释说：“哦，你应该叫他林叔叔。今天……今天妈妈下班没有带雨伞，林叔叔把妈妈送回来了。”

我暗自觉得好笑。呵呵，看她急着解释，居然全然忘了我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早回家。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于是一声不响，没有招呼那个男人，也没有接过妈妈手里的浴巾，径自跑上了楼。

“巧儿！”妈妈在叫我，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只是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听见。

一缕清晨的阳光直射到我的眼睛里，瞳孔自然地缩小了一圈。微微感到刺痛，才感觉到，天亮了。我使劲晃了晃脑袋，那个叫林萧的男人，想他做什么。请抱歉，我知道直接称呼他林萧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毕竟妈妈很可能和他结婚——虽然妈妈没有承认她已经和爸爸离婚的事实，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做不到称呼他为“林叔叔”，更别说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叫他“爸爸”。这个词，离我太远，太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