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花儿落了

2018-03-06 16:58 | 作者:再见向日葵 | 散文吧首发

姐姐结婚的那天,奶奶埋头,哭得不能自己,我静立在一旁,轻轻地搂着奶奶那早已佝偻的脊背,我知道,她肯定是想起姑姑了。

姑姑是奶奶众多儿子中唯一一个女儿,她永远是那么的轻言细语,记忆中的她总是巧笑盈盈,微绻的发轻轻地散在脑后,每次她来,总能最先听到细小的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接着再是她那温柔的声喉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

直至此刻,我们永远都无法想到,告别会成为永恒离别,没有一丝预兆,没有一丝准备,甚至连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没有,就这样,悄然而去,不管你如何痛哭流涕、伤心欲绝,这个世上再也不会留存姑姑的一袭倩影和那声浅浅的话语。

接着,大红的嫁衣,攒动的人群,聒噪的音乐在狭小的房间此起彼伏,偶尔还伴着嘤嘤的哭泣声,只见姐姐与她身边的那位天之骄子双双跪别端坐于上方的父母至亲,抬头,泪眼涟涟,姐姐那清亮的眸子沾着晶莹的露珠,满脸的不舍,欲语泪先流,把那上一辈的谆谆教导牢牢记于心里。我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奶奶眼里肯定展现出姑姑作为新嫁娘的那一幕,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姑姑跪别他们二老,那一声声叮嘱化为千言万语直到目送姑姑的花轿离去

正如龙应台所说,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不必追,目送成为了奶奶永恒的定格,她也知道,姑姑再也不会回来。

记忆再次冲破时光的罅隙,那是三月的下旬,阴冷的长风直灌而入,暮色沉沉中他们疾驰在回家的路上,不料,竟成为了无法言说的永别。火葬场的炉门前,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屉,缓缓负重前行。这是第二次站的如此之近,风卷的黄纸飘散于廊内,这一刻,我深深地凝望,这最后一次的目送,不过,是由我。

从那以后,奶奶的花儿就落了。她总是避开热闹的人群,喜气洋洋的一幕只会触动她内心脆弱的神经,她总是把自己关在逼仄的房间,出来时满眼通红却哄骗我们她没事。尽管她总是闷不做声,却不由自主红了眼眶,我们知道这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痛,只能深深地藏在心里,你不言,我不语,大家不约而同般共同去守候这饱经沧桑的老人。

又是一年的三月,回暖的正期待着一场绚烂的花期,复苏萌芽,人影攒攒,热闹非凡。此时,新春的喜庆和热闹还没驱散而尽,每个人似乎都在等待,等待一场无法邂逅的相见,我知道,一个孤独而佝偻的背影,正一步一步艰难往前挪动,倚着那朱红的门帘,深深地凝望着那拐弯后的尽头,偶尔闪现的是一只欢快奔跑的小狗,偶尔是转瞬即逝的小汽车呼啸而过,偶尔是童真童趣的孩童正嗤嗤地对着你笑,只不过那人终究没来,我们无法打破这寂静而庄严的一刻,只能静立一旁,循着奶奶望去的尽头迎接那巧笑盈盈的姑姑。

时光在走,我们在回首,不相忘,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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