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一家人（一）

20世纪初期的农村还是一片安静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还保持着以往的纯洁、善良，依然保留着靠学习走出去的思想。在园河乡只有一个中学，叫园河中学。乡里无论远近的村庄的所有小孩都在本村完成小学学业后到这里读初中。水莲村是离园河乡镇最远的村庄，这里的小孩上学都是冒着严寒酷暑走上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学校。为了方便学习，上初中之后除了乡镇上的学生一律住校，只能在周末时候能回家。

同往常一样，虎子和同学在路上嬉笑，打闹。几个小伙伴们买上一包零食，互相吃着对方手里的瓜子、糖果，聊着这一周学校发生的趣事，这是他们一周中最幸福的两个半小时。自从三年前虎子奶奶去世以后，虎子回到家已经没有了热情的问候和温暖的环抱，剩下的只有爷爷留好的芋头饭。

爷爷的厨艺不好，看着焦黑的芋头，虎子的胃口还是很好。在两个半小时的步行后，饭菜的味道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有时候甚至都忘了去注意那些饭菜的温度。只有周末爷爷在灶台前做饭，虎子在灶台后烧火的时候才能看见爷爷留下的那碗芋头饭加工的全过程，甚至有时候都能闻出到芋头变焦过程中的味道的变化，不过虎子已经习惯了。自从虎子爸爸出门务工后，虎子就一直和爷爷待在家里。

幸福不是每天吃着大鱼大肉，也不是每天有人嘘寒问暖。幸福只有在失去了一碗糊了的芋头饭时，才显得那么真实。虎子兴奋的回到家，和往常一样，不会等着家里有人出来迎接，而是直接放下书包，奔向厨房。揭开锅盖的那一刻，他失望了，没有久违的芋头饭，甚至连放芋头饭时锅底的热水也没有。

虎子意兴阑珊地走进卧室，发现爷爷在床上睡觉，面朝里面，无法看到爷爷的面部表情，床头放着一杯热水，和一只吃完饭的空碗。虎子叫了一声爷爷，爷爷在床上动了一下，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又再次转过去了。爷爷似乎老了很多，头发已经看不到几根黑发，胡须也好像几天没刮，长短不一的在下巴上挂着，取了假牙，躺在床上，一副老年人的悲凉面貌表露无遗。

“爷爷，不舒服吗？”

“嗯嗯，腰有点疼，躺会。”

虎子当时没太当回事，自己走进厨房准备做晚饭。锅里似乎好几天没有做饭了，虎子煞有架势的拿起瓢从水缸中盛了一瓢清水倒进锅里准备洗锅。

“虎子，你回来了。”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院子中间，脸圆，身体微胖，一身朴素的布衣，大步往厨房走，抬头挺胸。一看就是一位典型的农村人，一个精气神十足的农村人。

“嗯嗯，三婶你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爷爷摔了最近行动不方便，你也别做饭了，回头到我那里吃吧，然后给你爷爷端一碗就行了。”

“哦哦”，虎子放下手中的水瓢，跟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去三婶家吃饭了。

席间，虎子知道了爷爷腰伤的原因。前几天一早，爷爷就去采药了。这几年，为了补贴家用，爷爷总是想各种办法挣点零花钱。由于出门太早，露水打湿的路面很滑，爷爷在爬坡的时候，从坡道上摔下来，腰顶在了石头上。回家后，就感觉不舒服，第二天就疼得起不了床了。听完，虎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饭。虎子匆匆吃完饭，给爷爷准备好饭菜就回家了。

“爷爷，吃饭了，三婶做好了饭，我端回来了”

“好”，这时爷爷才从被窝里拿出那双干瘦的手臂，身子平躺过来，双手撑着床使劲往上使劲想做起来。看到吃力的动作，虎子伸出一只手扶着背部，另一只手拿起靠枕垫到爷爷刚刚撑起的上半身，这一连串的动作耗尽了他的力气。虎子拿起床头柜上消过毒的假牙递到爷爷面前，看着爷爷双手平托着假牙，往口里一推，假牙顺利的安装在牙床上。此时，爷爷干瘪的脸颊瞬间变得饱满，脸上也显得精神许多。在床上放上小桌子，桌腿跨国爷爷瘦弱的身躯。饭菜放在小桌子上，爷爷开始拿起筷子用那一口年轻的假牙慢慢咀嚼着饭菜。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个老人的年迈的信号。

周末在家的日子除了做作业，就是做饭，照顾爷爷。虎子心中期盼着父亲能够早点回来，在一个16岁孩子心中，父亲是重要的精神依靠，如果父亲在家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