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亚东

我家的门前原来是一个果园，大概是上个世纪70年代，果园被砍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要砍，不过，砍下来的木头盖成了生产队的牛圈和马棚。没有了果园，我们站在大门口就可以望到大路上了。大路是古时候一条横贯几个村子的马车路。右边路边有一户人家，是我们邻村的，他们家的大人，我们叫崔亚东，但从来没有一起玩过。

崔亚东的母亲，一个老太太，一个人单过，住在一间歪歪斜斜的小房子里，门就开在路边。我小时候有一阵子喜欢养猫，但养了几只，死了。有一天发现崔亚东妈有一只猫娃子，整天围着老太太咪咪地叫。我动了心思，有一天趁她走开，就抱回来了。这只猫被我藏起来，晚上放在我的被窝里，但他咪咪地一直在我身上找东西舔，最后要吮着我指头才能睡着——不知道崔亚东妈怎么惯出它这个毛病来的。

终于有一天，崔亚东妈颤颤巍巍地站到了我们家门口。她说没有这只猫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没有辩解，从一个扣着的背篼底下拿出那只猫还给了她。30多年过去了，我也常常回家，他们的家还在那里，但这家人后来的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老太太什么时候去世的，崔亚东现在是否还健在，我一概不知。但是，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崔亚东和他们家门前的一些事情。

我的梦是这样的：崔亚东在路边建了一排房子，面对大路，后面有一排窗。当时有些什么人，大概是一群小孩子，在崔亚东的房子里闹。后面院子里的廷智可能是被吵得耐不住了，就动手把崔亚东房子后窗玻璃给砸了。我在我家门口和一些人说话，有人跑过来说：崔亚东拿了一根椽子，跑到廷智家，把廷智打坏了。我们几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我们为什么目瞪口呆呢？

这就要说到廷智这个人。他是邻村的赤脚医生，也常常到我们村行医，应该是一方绅士，怎么会砸别人的窗户？又怎么会被“破落户”崔亚东打坏了呢？不过，廷智原来是住在下面的，后来确实搬到崔亚东隔壁了。当时，有人指着廷智严严实实的一院房子，说：看人家医生。但旁边有人插嘴：这一院房子，哼！是廷智从牌桌子上扣来的，你以为是买药赚来的？别人只好咂舌！

崔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