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天靠近海

2018-05-21 19:03 | 作者:王东海 | 散文吧首发

作者 王东海

上岸的那一刻还在寻思,风真能把海吹起么?回头看了一眼游船上的同学,那点出息,谁也没有站稳立场。我笑了,原本都是普通人。一行十三人,六女七男,平均年龄63岁,是同学又在一个农场插队的知青。随行中没有一个年轻人,跑到海天一角的东及庙子湖岛游玩,生性也够顽劣了。

庙子湖也曾荒芜,清代中期海寇平息后,福建人最先到来。相传岛上有一陋室,误以是庙,庙下有一水池,故名岛-----庙子湖。小岛不曾有过今日的昌盛,电影《后会无期》在庙子湖开机后,导演韩寒的粉丝,打破了小岛的宁静。

这儿海水清澈,巨礁重叠,间距普陀山很近,但岛山没有一处佛的印迹,可称作是佛岛以外的仙岛。当太平洋第一缕曙光照见海面,哇!天啊!这优美的声音要很久很久才能传到普陀山,嗨:罗摩!

过去有寺庙的地方一定清静,现在相反,庙子湖无庙可寻,却容得一份清闲。

来岛上游玩的多数是年轻人,我们这拨人显得另类。找了家客栈落脚,前脚没进,后脚就没跟上,肚子饿了。坡下有个面摊,因为空着,一下被我们占了。多少年的斯文,一趟海路,庄稼人的底色一览无遗。“老板,十三碗海鲜面!”那吃相除了卫国还有点文化人的模样,剩下的该是打鱼种地的角了。

庙子湖岛的确很小,徒步一天可以走完。环海有条观景车道,观光车五十分钟行程。或许多数人混淆了旅行和旅游的概念,这样我们就成了沿途的一道风景。走在前沿的叫杜哲明,随行摄影师,总与他拌嘴的是四十四年前农场的团支书徐峻,活脱个甩手掌柜。“又拿空相机对着我”杜的镜头里是徐,杜接话:“怎么看都是个农民。”

徐峻,官至省厅退休。但没忘了团支书这个官衔,因为那时年轻,像人。那时候我们都很小,生机盎然。

小岛原先只是个渔村,地貌简单,沿途行走,有风险的地方都有警示“严禁入内 后果自负”。多半这样的警示下面,会有极其壮观的景象。海浪拍打着黝黑的岩礁,溅起几十米高的浪花,“不惮风涛,而畏礁石”。不近大海恐怕永远读不懂这句话。

卫国先我们入内,后果自负地走到离海最近的一块礁石,飞溅的浪花高过他的头顶。“一个浪,一个浪,无休止地扑来,每一个浪都在它脚下成碎沫”。艾青曾这样站着,海子也是同样的姿势,“面朝大海,暖花开”或许有更多的人,也伫立礁石上,面朝大海。

卫国什么也没说,痴痴地站在礁石上,眸子若有所思凝视着大海。他身后一块巨礁,岩面平整,我们都杵在那儿吹着海风,看着海浪,玩着太极。女同志解下脖颈上的丝巾,攥着两角迎风挥臂。放纵的笑声,连她们自己也感到惊讶,忘了今夕何年?一块礁岩上,凝结着几十年不散的情感,这需要多大的呀?不思量,总难忘。

离开礁滩,沿山道行走。山脊的拐角,几株开的正艳的油菜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菜花,植株笔直,茎绿花黄。或许是我们真的老了,一叶黄花即刻勒马回头,去追赶岁月记忆,农场的百亩土地,到了三四月间“一沐春风万顷黄”的景色美极了。

这个岁数,任何触碰,都可能跳出一段往事,然后找到与事相关的人,再然后说出一个故事。故事已经没有开头和结尾,但故事里的年代,是我们真实的经历,只是故事里的许多人我们想要绕也绕不过去,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了。

在山上,没看见传说中的庙,却见到不是传说里的池。岛上唯一的塑像,是一个手持火把的男子,他叫陈财福,后人称“财伯公”。非神非佛,福建籍渔民。小岛好象没有故事,只剩下记忆,还有那平平淡淡地日子。

下山时,选择了小路,小路顺势沿着山岙,乱草丛生,好在路况尚可,不算难走。时而还能见识破落低矮的石屋,我相信,原先的渔村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这儿的人,清贫无欲。

旧址到新村没有多少距离,脚下的路面也宽敞起来。一万多步行程,四个多小时的游览,如果说,哪个景点最美?恐怕没人说的上。如果问哪儿好玩?礁石、歪脖树、推巨石、油菜花。所有的女同学都爬上那棵树上,真不知道是六岁还是六十多岁了?若是她们的父母看到,会说什么呢?人哩,一旦从生活的层次回到了生命的层面,年龄仅是价个空间。

小岛上没有饭馆和酒店,晚餐就在大排档。露天,靠海,这是一种极为放松的消费模式,也与我们心境吻合。一边靠海,一边美味,把酒临风,宠辱皆忘。再抖出一堆囧事,再有人添油加醋,嘴里有酒有鲜“跑来,跑来”还有胡话。就这样一顿饭,最后成了一席晚宴。

“谢谢自己!”这是卫国的话,“我来了,才有我的这次旅行。”

持杯,站立。人生。如是这趟旅行,总有数日。举杯!酒里有话,话里有酒。所有人一起,杯从心口举起;谢谢我来了!谢谢你来了!

是啊,已非山水,已非海鲜,只是一个因果;1973年5月19日(插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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