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2017-07-26 08:06 | 作者:子愚雅趣 | 散文吧首发

情花不都开在天。生如花,谁说那馥蕊深处没有殷殷之恋呢!

回望大唐的背影,诗韵燕乐的水榭中,有位女子潋滟夕照,红笺锦度,搴云弄藻。风儿告诉我:唐代“四大女诗人”、“蜀中四才女”、“西川女校书”薛涛,是也。

薛涛(约768~832年),字洪度,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人。出身仕宦之家。少小聪慧,“通音律,善辩慧,工诗赋”。传八岁就和父对诗接联:“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枝迎南北,叶送往来风。”后其父贬谪四川,家道中落。笄年,被迫入乐籍,作营妓。

唐元和四年(809年)三月,“路出双林外,亭窥万井中” 的蜀地梓州(剑南东川节度使治所), “深露气轻,江月满江城” (杜甫《玩月呈汉中王》)。”一对男女正在阁楼上品茗对诗。时光由之定格:薛涛受邀与当朝监察御史元稹(字微之)相会。一阙《池上双凫》“倚门回首”薛涛其时的闺情: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

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那一载,薛涛42岁,过元稹旬年,但才情互慕却将两颗心紧紧拴在一起。元稹诗咏:

诗篇调态人皆有,细腻风光我独知;

月夜咏花怜暗淡,期题柳为欹垂。

幸福人的感觉都是相同的,但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时年,薛涛正悲寥在知遇之恩韦皋(曾任剑西川节度使、检校太尉)离世的阴影中。她曾被韦皋赏识,荐校书郎。又因恃宠而骄被发配松州,后作《十离诗》脱去了乐籍。此与元稹际会,顿然被对方才情吸引,情之火即燃。二人流连在锦江之滨,漫画诗词曲赋天下大事,陶醉在爱河之中。但仅仅三个月,元稹因劾奏不法官吏,“东川八十家,冤愤一言申”, 触犯官僚阶层及藩镇集团的利益,被外遣分务东台(洛阳御史台)。

十里长亭,绿英香砌;劳燕离飞,春风不识。,范摅《云溪友议》描述了二人离别时的情景:“临行诀别,不敢挈行,微之泣之沾襟。”薛涛曾作《春望词》期归元稹: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元稹后来给薛涛来信《寄赠薛涛》:

锦江滑腻峨眉秀,幻出文君及薛涛。

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纷纷词客皆停笔,个个君侯欲刀。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但屈指已是七年之后。如今看来,才子佳人大多落魄不偶,红绡香断。只是因为世事险恶,人心叵测。薛涛落泊蜀地历经十一任节度使,诗唱高门,轻巧檀板,弱女子逢迎了多少笑脸!“暮年退居浣花溪,着女冠服”。元稹出仕,命途多舛,累遭贬谪,尽管后人讽其多恋,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违诺,但局限于古人士大夫礼教的偏颇,灵犀时通,我说对薛涛爱恋或许也是挚意。《离思》中“自爱残妆晓镜中,环钗漫篸绿丝丛;须臾日射胭脂颊,一朵红苏旋欲融。”谁说没有洪度的影子呢?

薛涛曾作《赠远》诗念微之:“芙蓉新落蜀山秋,锦字开缄到是愁。闺阁不知戎马事,月高还上望夫楼。”长相思,“掩袖啼”,毅然守望了一生。

想来也是,才子总是让人向往,何况是女才子呢!据传唐朝骚客有个嗜好。 诗人们写诗,第一个想给皇帝看,第二个就想给薛涛看。刘禹锡赠薛涛诗道:“桃叶传情竹枝怨,水流无限月明多。”王建则说:“万里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即使薛涛暮年身着道袍、手执拂尘,年轻的杜牧仍是她的粉丝:“斜倚玉窗鸾发女,拂尘犹自妒娇娆。”由此可见洪度学品造诣。对于爱也是坦然中的坚守。

大和五年(831)七月二十二日,一生仕途坎坷的元稹暴卒与于武昌军节度使任所,终年53岁。次年,终身未嫁的薛涛卒于成都碧鸡坊,墓碑肃然唏嘘:“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她所红笺缱绻筑起的吟诗楼空留一长联长吟:

古井冷斜阳,问几树枇杷,何处是校书门巷?大江横曲槛,占一楼烟雨,要平分工部草堂

拊膺怅思,四万八千首的全唐诗为我们留下了洪度诗九十篇。有《风》曰:

猎蕙微风远,飘弦唳一声。

林梢明淅沥,松径夜凄清。

我从字里行间揣度,世间情为何物?风儿耳语:那是她对微之骨子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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