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儿女天山情(第六章20)

(二十)勤劳节俭老父亲

我的父亲是一位勤劳节俭、永远也闲不住的老人。退休前在上海郊区小镇码头上当搬运工，肩扛背驮，装卸货物，几十年繁重的体力劳动练就了一付结实、硬朗、健壮的好身板。退休后，不习惯闲在家里无所事事享清福，经亲戚介绍，到一家生产自行车配件的小厂职工食堂当临时工。

每天天刚蒙蒙亮，他蹬着三轮车去农贸市场买菜，回来后便生火熬粥，拣菜洗菜，涮锅洗碗，抹桌擦窗，打扫卫生，清除垃圾……正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厨师有事外出，他就自告奋勇掌勺炒菜，卖饭卖菜，一人顶二人干，从不叫苦叫累。他常说：“食堂里这些活祘不了什么，比起搬运装卸工作轻松多了！”由于他手脚勤快，待人和气，诚实厚道，工人们都很喜欢他，亲切地叫他“王师傅”。

有一年秋天，我回沪探亲，专程去厂里看望他。看到他辛勤、忙碌的身影，我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夜晚，我们父子俩挤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父亲却一躺下便呼呼入睡。第二天清晨，父亲把我叫醒起床，蹬上三轮车，硬让我坐在车上，亲自送我去车站。临别，我心疼地劝父亲：“爸，你年龄大了，不要在厂里干活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父亲说：“忙惯了，呆在家里反而会闲出病来！”

不久，这家小厂停产了，他才回家。在家里也闲不住，每天下田干活，翻地种菜，施肥浇水，辛勤耕耘。他种的蔬菜不施化肥，不喷农药，是真正的绿色蔬菜，除了自己家里人吃，还送给亲友邻居们。收获季节，也是他最繁忙、最幸福的时候，蹬上三轮车，到地里摘菜，装上车，一家一家送菜上门。

后来，村里剩下不多的耕地、果园全都被房地产开发商征用了，兴建起一幢幢商品住宅楼。没有农活干了，老人整天蹬着三轮车到镇上街道、居民小区转悠，捡些人家丢弃的废旧物品，能用的就留在家里自已用，或让亲友邻居们来选用。房间、客厅里堆满了旧钟表、旧水桶、旧箱包、旧保温瓶等日用品和过时的衣服鞋帽。母亲嫌脏，趁他不在家时扔出去一些，他又拣回来，心疼地说：“这些东西好好的，说不定有人用得着，丢了多可惜！”其实，父亲有退休金，母亲也有养老金，虽不富裕，应付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我和弟妹们逢年过节或寄钱或送礼，他舍不得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们想不通老父亲为什么不愿呆在家养老享福，偏偏要蹬着三轮车出去拣废品，给家人丢脸。老父亲却十分固执，反问我们：“我一不偷，二不抢，拣废品丢什么脸？你们嫌旧嫌脏不愿用，我自己用，你们瞎操心什么！”我们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

前几年，老父亲的外孙大学毕业后自谋职业，开了家儿童服装厂。为了不让老父亲再去拣破烂，我妹妹、妹夫劝他到外孙厂里当门卫，包吃包住还给工资。老父亲开始不愿去，说当门卫不自由，责任大。经不住儿女们再三劝说，他终於到厂里上班去了。老父亲一辈子省吃俭用，粗茶淡饭，不抽烟，不喝酒，从不掏钱上饭馆吃饭。在厂里一日三歺吃食堂，厨师要给他加菜，他说年纪大了，吃不完，别浪费。

2006年6月，老父亲八十多岁了，身体依然那么健康、硬朗，耳聪目明，一切正常，很少感冒生病。有—次，我和莲香回老家看望父母。妹妹安琴闻讯赶来，请我们去厂里选几件童装。老父亲蹬着三轮车，拉上安琴，飞快向前驶去。上坡过桥时，我和莲香骑自行车太费劲，只得推车上坡，老父亲却使劲蹬车，一鼓作气上了坡。我欣慰地对莲香说：“老爸身体真棒，比我们还结实有力！”